溫庭筠,太原人。大中初,應進士,苦心研席,長於詩賦。然士行塵雜,不修邊幅,能逐吹弦之音,為測艷之詞。公卿家無賴子弟裴誠、令狐縞之徒,相與蒲飲,酣醉終日,由是累年不第。徐商鎮襄陽,往依之,署為巡官。鹹通中,失意歸江東,路由廣陵,心怨令狐綯在位時,不為成名。既至,與新進少年狂遊俠,愈久不刺謁,又乞索於揚子院。醉而犯夜。為虞候所繫,敗面折齒,方遷揚州。訴之令狐綯,捕虞候治之,極言庭筠狹邪丑跡。自是污行聞於京師。
開明中,溫庭筠才名藉甚,然而罕拘細行,以文為貨,識者鄙之。無何執政間復有惡奏庭筠攪擾場屋,出隨州方城縣尉。時中書舍人裴坦當制,忸怩含毫久之。時有老吏在廁,因訊之升黜。對曰:"舍人合為責詞?何者?入策進士與望州長馬齊資。"坦釋然,故有澤畔長沙之比。庭筠之任,文士爭為詞送,唯記唐夫得其尤曰:"何事明時泣玉頻,長安不見杏園春。鳳凰詔下雖沾命,鸚鵡才高卻累身。且飲醁醽消積恨。莫辭黃綬拂行塵。方城若比長沙遠,游隔千山與萬津。"(出《摭言》,據談氏初印本附錄)
【譯文】
溫庭筠,太原人。大中初年,去應考進士。他曾在書房裡費盡了苦心,很擅長詩賦創作,但混行於塵俗瑣事之中,不注意自己的穿著儀容。會使用各種器樂演奏樂曲,能創作清美艷麗的詩詞。常與貴族家無賴子弟裴誠、令狐縞之徒,賭博酗飲,終日醉醺醺的。因此歷年應試而不能及第。徐商縝守襄陽時,溫庭筠去投依他,安排他為巡官。鹹通年中期,不得志而去江東,路經廣陵時,心裡怨恨令狐綯執政期間,不讓自己登科。來到這裡後,便與新登科的青年人到處狂游,好長時間也不去拜訪令狐綯,並向揚子院討要救濟。又因喝醉了酒而違犯宵禁,被虞候拘囚,結果落得臉破牙斷,才回到揚州,將此事告訴了令狐綯。令狐綯立即下令拘捕了虞侯並將其治罪,而虞候卻極力講述了溫庭筠當時的狎邪醜惡行為。從此溫庭筠的污穢行為傳遍了京都。
開明中期,溫庭筠的才氣名聲很大,然而他不拘小節,拿自己的詩文換錢,認識的人都很瞧不起他。不久朝官們又有惡奏說溫庭筠攪鬧考場。讓他出任隨州方城縣尉時,正好是中書舍人裴坦起草詔書,他忸怩嗍筆許久不肯下筆,當時有個老官吏在旁邊,便問他對溫庭筠是提升還是罷免,裴坦說:"舍人們全都是譴責他的言論。"老官吏道:"是誰說這樣的話?"入策進士與望州長馬的名望地位是一樣的。"裴坦這才消除了疑慮。因此才有了澤畔長沙之比和對溫庭筠的任命。文人們爭相寫詩為他送行,這裡只把寫的最好的唐夫的詩記錄下來:"何事明時泣玉頻,長安不見杏園春。鳳凰詔下雖沾命,鸚鵡才高卻累身。且飲醁醽消積恨,莫辭黃綬拂行塵。方城若比長沙遠,游隔千山與萬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