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07文才技藝卷_0420.【張冏藏】原文及翻譯

張冏藏善相,與袁天綱齊名。有河東裴某,年五十三為三衛。當夏季番,入京至滻水西店買飯。同坐有一老人謂裴曰:"貴人。"裴因對曰:"某今年五十三,尚為三衛,豈望官爵,老父奈何謂僕為貴人。"老父笑曰:"君自不知耳,從今二十五日,得三品官。"言畢便別。乃張冏藏也。裴至京,當番已二十一日,屬太宗氣疾發動。良醫名藥,進服皆不效,坐臥寢食不安。有召三衛已上,朝士已下,皆令進方。裴隨例進一方,乳煎蓽撥而服,其疾便愈。敕付中書,使與一五品官。宰相逡巡,未敢進擬。數日,太宗氣疾又發,又服蓽撥差。因問前三衛得何官?中書雲。未審與五品文官武官。"太宗怒曰:"治一撥亂天子得活,何不與官?向若治宰相病可,必當日得官。"其日,特恩與三品正員京官,拜鴻臚卿。累遷至本州刺史。劉仁軌,尉氏人。年七八歲時,冏藏過其門見焉。謂其父母曰:"此童子骨法甚奇,當有貴祿。宜保養教誨之。"後仁軌為陳倉尉,冏藏時被流劍南,經岐州過。馮長命為歧州刺史,令看判司已下,無人至五品者。出逢仁軌,凜然變色。卻謂馮使君曰:"得貴人也。"遂細看之,後至僕射。謂之曰:"僕二十年前,於尉氏見一小兒,其骨法與公相類,當時不問姓名,不知誰耳。"軌笑曰:"尉氏小兒,仁軌是也。"冏藏曰:"公不離四品,若犯大罪,即三品已上。"後從給事中出為青州刺史,知海運,遭風失船,被河間公李義府譖之。差御史袁異式推之,大理斷死,特敕免死除名。於遼東效力,入為大司憲,竟位至左僕射。盧嘉瑒有莊田在許州,與表丈人河清張某鄰近。張任監察御史,丁憂。及終制,攜嘉瑒同詣張冏藏,其時嘉瑒年尚齠齔,張入見冏藏。立嘉瑒於中門外。張謂冏藏曰:"服終欲見宰執,不知何如?"冏藏曰:"侍御且得本官。縱遷,不過省郎。"言畢,冏藏相送出門。忽見嘉瑒。謂張曰:"侍御官爵不及此兒,此兒甚貴而壽,典十郡以上。"後嘉瑒歷十郡守,壽至八十。魏齊公元忠少時,曾謁冏藏,冏藏待之甚薄。就質通塞,亦不答也。公大怒曰:"僕不遠千里裹糧,非徒行耳,必謂明公有以見教。而含木舌,不盡勤勤之意耶。且窮通貧賤,自屬蒼蒼,何預公焉。"因拂衣而去。冏藏遽起言曰:"君之相錄,正在怒中。後當位極人臣。"高敬言為雍州法曹,冏藏書之云:"從此得刑部員外郎中給事中果州刺史。經十年,即任刑部侍郎吏部侍郎。二年患風,改虢州刺史。為某乙本部,年七十三。"及為給事中,當直,則天顧問高士廉云:"高敬言卿何親?"士廉云:"是臣侄。"後則天問敬言,敬言云:"臣貫山東,士廉勳貴,與臣同宗,非臣近屬。"則天向士廉說之,士廉云:"敬言甚無景行,臣曾嗔責伊,乃不認臣。"則天怪怒,乃出為果州刺史。士廉公主猶在,敬言辭去,公主怒而不見。遂更不得改。經九年,公主士廉皆亡,後朝廷知屈,追入為刑部侍郎。至吏部侍郎。忽患風,則天命與一近小州養疾,遂除虢州刺史,卒年七十三。皆如冏藏之言。姚元崇、李迥秀、杜景佺三人,因選同詣冏藏。冏藏云:"公三人並得宰相,然姚最富貴,出入數度為相。"後皆如言(出《定命錄》)
【譯文】
張冏藏擅長相術,與袁天綱齊名。河東有位裴某人,已經五十三歲了,才在禁衛軍中擔任三衛的官職。這年的夏末,他進京走到滻水西店買飯,和他同座的一位老人對他說:"你是貴人啊!"裴某回答說:"我今年都五十三歲了,才是一個三衛,怎麼能指望什麼官呀爵的,老先生您為什麼叫我'貴人'呀?"老人笑著說:"你自己不知道罷了,從今天算起二十五天內,便能得到三品官。"說完就離去了。這位老人就是張冏藏。裴某到了京城,當時已過去二十一天了。正趕上太宗皇帝哮喘病發作,請來良醫,進服妙藥,都不見效,終日坐臥不寧,寢食不安。太宗皇帝頒下詔書,三衛以上,朝官以下,都可以進獻醫治此病的藥方。裴某按此例進獻一方:用奶煎蓽撥,服用後太宗的病就好了。太宗皇帝命令中書省,給裴某授任一個五品官職。宰相猶豫不決,沒敢擬制任職令呈報皇上。過了幾天,太宗的哮喘病又發作了。又服用奶煎蓽撥止住了哮喘。因此詢問前幾天那個進獻藥方的人授予了什麼官?中書令說:"沒有審定好是給五品文官,還是五品武官。"太宗聽後生氣地說:"救一位治國安邦平天下的天子活命的人,為什麼不授予官職?假若治好了你宰相的病,一定當天就能得到官職了!"這天,太宗皇帝特殊恩賜裴某三品正員京官。官拜鴻臚卿。以後,裴某多次陞遷,一直升任到本州刺史。劉仁軌,尉氏人。七、八歲時,張冏藏從他家門前經過看見他,對他父母說:"這孩子骨相特別奇異,將來能做高官,要好好地培養教育他。"後來劉仁軌做了陳倉縣尉。這時,張冏藏被流放到劍南,經過歧州。馮長命任歧州刺史,讓張冏藏給判司以下的屬員看相,裡面沒有人能任到五品官職的。張冏藏出來時遇見劉仁軌,他突然變得非常嚴肅,對馮刺史說:"得見貴人了!"於是仔細相看劉仁軌。後來,劉仁軌升到僕射,張冏藏對他說:"二十年前,我在尉氏看見過一個小孩,他的骨相與你類似,當時沒有問姓名,不知是誰。"劉仁軌笑著說:"尉氏小兒就是我啊!"張冏藏說:"你離不開四品,若犯大罪,就能升任三品以上。"後來,劉仁軌從給事中出任青州刺史,主持海上運輸的工作,出航時遇到大風,船沉海中,被河間人李義府進言上告。朝庭派遣御史袁異式推究審理這一案子,經大理院判處劉仁軌死刑。皇上特別下達一份詔書,免去劉仁軌的死刑。皇上將他從官冊上除名。後來劉仁軌在遼東效力,並且調回京城任大司憲,竟然一直升任到左僕射。盧嘉瑒在許州有一座莊園,與表丈人河清張某人鄰近。張某人任監察御史,父母去世在家守孝。待到守孝期滿後,這位張御史,有一天帶著盧嘉瑒一同去張冏藏家。這時的盧嘉瑒尚在剛剛換牙的年齡。張某人進裡面去見張冏藏,把盧嘉瑒留在中門外面。張御史對張冏藏說:"服完孝後想去見見宰相等朝中的重臣,不知怎麼樣?"張冏藏說:"你這次回京還是官任原職,縱然能陞遷,也不過是入省為郎。"說完,張冏藏送張御史出門,忽然看見盧嘉瑒,張冏藏對張御史說:"你的官爵還不如這個小孩,這孩子的面相特別顯貴,而且長壽,能掌管十郡以上。"後來盧嘉瑒歷任十個郡的郡守,活到八十歲。齊國公魏元忠年輕時,曾經拜見過張冏藏。張冏藏待他特別冷淡。魏元忠問張冏藏自己的命運如何,他不回答。魏元忠大怒,說:"我不遠千里帶著乾糧來到你這裡,要知道我不是空著手走路啊!以為你一定能給予我指教,而你卻閉口不語,彷彿你那舌頭是木頭做的。你完全沒有誠意啊!但是人的困厄顯達,富貴貧賤都是上天旨意,你能預測出什麼呢?"於是拂衣而去。張冏藏慌忙站起身,說:"你的相祿,正在發怒中才能看出來。以後,你一定位極人臣,官任當朝宰相。"高敬言任雍州法曹,張冏藏寫信給他說:"你從此以後能得到刑部員外郎中、給事中、果州刺史等官職。過了十年,你就可以任刑部侍郎、吏部侍郎。二年後患風疾,改任虢州刺史,是你的歸宿。這時你已經七十三歲了。"待到高敬言任給事中時,一天他值班,則天皇后問高士廉,說:"高敬言是你什麼親戚?"高士廉說:"是我侄兒。"後來,武則天問高敬言。高敬言說:"我籍貫山東,高士廉是功臣權貴,和我是同宗,不是近親。則天皇后向高士廉說了這件事。高士廉說:"高敬言特別沒有高尚的德行,我曾怒斥過他,所以就不認我這個本家。"則天皇后怪怒高敬言,就降職讓他出京改任果州刺史。當時高士廉、太平公主尚在,臨行前高敬言向太平公主辭行,公主生氣不見高敬言。於是出任果州刺史的命令。更不能改變了。過了幾年,太平公主、高士廉都去世了。後來,朝庭知道高敬言冤屈,將他請回京城升任刑部侍郎。不久,忽然患風疾。則天皇后讓給他就近安排在一個小州上養病,於是改任為虢州刺史,病逝那年七十三歲。全都和張冏藏當年說的相同。姚元崇、李迥秀、杜景佺三人,一次在朝廷選拔官史時,一同到張冏藏那兒求問官運。張冏藏說:"你們三人都能任宰相。然而姚元崇最富貴,能多次為相。"後來,這三個人都像張冏藏所預言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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