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宗之代,戎羯亂華。四方徵師,以靜邊患。詔下南梁,起甲士五千人,令赴關下。將起,帥人作叛,逐其帥,又懼朝廷討伐,因團集拒命者歲余。憲宗深以為患。擇帥者久之。京兆尹溫造請行。憲宗問其兵儲所費。溫曰:"不請寸兵尺刃而行。"至其界,梁人覘其所來,("來"原作"求",據明抄本改)止一儒生,皆相賀曰:朝廷必不問其罪,復何患乎?溫但宣詔敕安存,至則一無所問。然梁帥負過,出入者皆不捨器仗,溫亦不械之。他日,球場中設樂,(明抄本"樂"作"宴")三軍下士,(明抄本"士"作"令")並任執帶弓箭赴之,遂令於長廊之下就食。坐筵之前,臨階南北兩行,懸("懸"字原缺,據明抄本補)長索兩條,令軍人各於面前索上,掛其弓劍而食。逡巡,行酒至,鼓噪一聲,兩頭齊抨其索,則弓劍去地三丈餘矣。軍人大亂,無以施其勇,然後闔戶而斬之。五千餘人,更無噍類。其間有百姓隨親情及替人有赴設來者甚多,並玉石一概矣。南梁人自爾累世不敢復叛。余二十年前職於斯,故老尚歷歷而記之矣。(出《王氏見聞》)
【譯文】
唐憲忠李純時,邊境少數民族作亂,朝廷四方徵召軍隊,用以平定邊境之亂。詔書到了南梁,召集到五千多士兵,命令他們開赴關下,剛要走,士兵叛亂,趕走了軍帥,他們又害怕朝廷來討伐,他們聚在一起拒不服從命令一年多,憲忠認為這是一大禍患。選擇新的軍帥很長時間了,京兆尹溫造請求擔當此任。憲忠問他請求多少兵卒和費用。溫造說:"我不請一兵一槍,就這樣去。"到了南梁,南梁看他只是一介書生面已,互相慶幸說,朝廷必然不向我們問罪了,我們沒有什麼可怕的了。溫造宣讀了詔書,讓大家平安的生活,其餘的事情一概不問。然而梁帥卻深知自己的過錯,出入的軍人都帶著武器,溫造也並不戒備。後來,在球場設宴,命令全體官兵可以帶武器去赴宴。去後命令在長廊下就餐。宴會之前,軍人靠台階站成兩行,掛兩條大繩子,命令軍人把弓、劍掛在繩上。不一會,酒上來了,有人大喊一聲,兩頭將繩子拉起,弓、劍離地三丈多高,軍人大亂,沒有了武器,也就無法施展他們的勇氣。然後將這些軍人都關押在屋裡,一個個的都斬了首,五千多人,沒有一個活著的。其中有探親的,有替人赴宴的無辜者很多,不分好壞一概屠殺。南梁人從那以後再不敢反叛了。我二十年前在這任職,聽到此事把它一一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