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魚,即海上最偉者也,小者亦千餘尺。吞舟之說,固非謬矣。每歲,廣州常發銅(《太平御覽》卷九三八「銅「作「舟同」。)船過南安貨易,北人有偶求此行,往復一年,便成斑白。雲,路經調黎(地名,海心有山,阻東海濤,險而急,亦黃河之三門也。)深闊處,又見十餘山,或出或沒,初甚訝之。篙工曰:「非山,海(海原作島。據明抄本改。)魚背也。」果見雙目閃爍,鬐鬣若簸米箕。危沮之際,日中忽雨霂霢。舟子曰:「此魚噴氣,水散於空,風勢吹來若雨耳。」及近魚,即鼓船而噪,倏爾而沒去。(「魚畏鼓」,物類相伏耳。)交趾回,乃捨舟,取雷州緣岸而歸,不憚苦辛,蓋避海之難也。乃靜思曰:「設使老瞋目張喙,我舟若一葉之墜眢井耳,寧得不為人皓首乎?」(出《嶺表錄異》)
【譯文】
海魚,是海上最大的動物,小的也有一千多尺。吞舟的說法,並不是荒謬的事。每年,廣州常常開出銅船到南安去進行貿易,偶爾有個北方人要求去走一趟,往來一年,頭髮便斑白了,他說:「一天,船路過調黎的又深又寬的地方,就看見十多座山,有時露出來,有時沉沒下去,開始很驚訝。撐篙工說:「這不是山,是海魚的脊背。」果然看見雙眼在閃爍,海魚的脊鬐象簸箕一樣。正在危險沮喪的時候,大晴天裡忽然下起了小雨,舟子說:「這是魚噴氣,水珠散在空中,順風吹來像雨罷了。」等到靠近魚,人們就敲著船大聲亂叫,魚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從交趾回來,就扔了船,順著雷州的海岸邊上回到廣州,不怕苦和累,就是為了躲避海的災難。於是靜下心來想一想說:「假如老海睜開眼睛張開嘴巴,我們坐的船就會像一片樹葉掉到枯井裡一樣,怎麼能使人不變成白頭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