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侍郎案察長沙日,有新授柳州刺使王某者,不知何許人,將赴所任。抵於湘川。謁凝。凝召預宴於賓佐。王(明抄本"凝召宴於賓佐王"作"王君請司賓吏上")啟凝云:"某是侍郎諸從(明抄本"從"作"院")子侄,合受拜。"凝遽問云:"既是吾族,小名何也。"答曰:"名通郎。"凝乃謂左右曰:"促召郎君來。"逡巡,其子至。凝詰曰:"家籍中有通郎者乎?"其子沉思少頃,乃曰:"有之,合是兄矣。"凝始命邀王君,則受以從侄之禮。因從容問云:"前任何官?"答曰:"昨罷職北海鹽院,旋有此授。"凝聞之,不悅。既退,凝復召其子謂曰:"適來王君,資歷頗雜,的非吾之枝葉也。"遽征屬籍,尋其派,乃有通郎,已於某年某日物化矣。凝睹之怒。翌日,廳內備饌招之。王君望凝,欲屈膝。忽被二壯士挾而扶之,鞠躬不得。凝前語曰:"使君非吾宗也。昨日誤受君之拜,今謹奉還。"遂拜之如其數訖。二壯士退,乃命坐與餐。復謂之曰:"當今清平之代,此後不可更亂入人家也。"在庭吏窣窸笑。王君慚赧,飲食為之不下。斯須,踟躇而出。(出《南楚新聞》)
【譯文】
侍郎王凝在長沙查處期間,有位新近授任的柳州刺史王某人,不知道他是哪地方的人,在赴任途中經過長沙時,請求拜見王凝。王凝得知後,先請他跟僚屬們一塊飲酒。席間,這位王刺史對王凝說:"我本是侍郎你的幾個堂侄中的一位,今天應該受小侄一拜。"王凝立刻問他:"既然是我族上的人,請問你小名叫什麼?"王某人回答說:"侄子小名通郎。"王凝對手下人說:"快召喚我的兒子來。"不一會兒,王凝的兒子被召來了。王凝問兒子:"我們王家戶冊上有通郎這個名字嗎?"王凝兒子沉思一會兒,回答道:"有這個人,應當是我的哥哥。"王凝這才正式邀請這位王某人,並且接受了他以堂侄的禮數的參拜。王凝隨便問王某人:"這之前你任的是什麼官職?"王某人回答說:"這之前剛剛辭去北海鹽院的官職,緊接著就授小侄柳州刺史。"王凝聽了很是不高興,立即起身告辭。又將兒子叫到跟前,說:"剛才來的這個姓王的,他的資歷很是複雜,確實不是我們王家族人。"說完,立即取出王家戶冊,查找分枝族系,確實有位堂侄叫通郎,但是已在某年某日死去了。王凝看了後,很是生氣。第二天,在廳堂上準備好了酒宴招待這位王某人。王某人來了後,看到王凝就要下跪參拜。忽然被兩位身強力壯的僕夫左右拉住,扶他站起來,不能鞠躬。王凝上前對王某人說:"你不是我們王家宗族的人。昨天錯誤地接受你的參拜,現在我奉還給你。"說完,如數回拜王某。二位僕人退下,王凝讓這位王某人入坐就餐,又對他說:"當今天下清平,國泰民安。以後不可以再隨便認宗。"在場的官員和辦事人員聽了後,都嗤笑不已。這位王某人滿臉羞愧,酒菜也吃不下去。只坐了一會兒,就侷促不安地告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