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播少貧賤,居揚州,無人知識。唯一軍將常接引供給,無不罄盡。杜僕射亞在淮南。端午日,盛為竟渡之戲,諸州征伎樂,兩縣爭勝負。采樓看棚,照耀江水,數十年未之有也。凡揚州之客,無賢不肖盡得預焉。唯王公不招,惆悵自責。宗人軍將曰:"某有棚,子弟悉在,八郎但於棚內看,卻勝居盤筵間也。"王公曰:"唯。"遂往棚。時夏,初日方照,宗人令送法酒一榼。曰:"此甚好,適令求得。"王公方憤懣,自酌將盡。棚中日色轉熱,酒濃昏憊,遂就枕。才睡,夢身在宴處,居杜之坐。判官在下,多於杜公近半。良久驚覺,亦不敢言於人。後為宰相,將除淮南,兼鹽鐵使。敕久未下,王公甚悶,因召舊從事在城者語之曰:"某淮南鹽鐵,此必定矣。當時夢中判官,數多一半,此即並鹽鐵從事也。"數日果除到。後偶臨江宴會,賓介皆在。公忽覺如已至者,思之,乃昔年夢。風景氣候,無不皆同。時五月上旬也。(出《逸史》)
【譯文】
王播少年時十分貧苦,住在揚州,沒有人知道他。只有一個軍官常來接濟他,每次都吃得乾乾淨淨。當時,一位姓杜名亞的僕射來在淮南。端午節那天,舉行盛大的賽龍舟表演,各州均征招參賽人員,兩個縣爭勝負。各種顏色的棚子鮮艷奪目,照耀著江水,幾十年都沒這麼熱鬧過。凡旅居揚州的外地人,無論是有才還是無德無能之輩都盡得其樂,只有王播無人理睬。他不由得一陣悵然,自責不已。同族的那位軍官說:"我有棚子,家裡人都在,你進去坐著看吧,這不勝過酒宴嗎?"王播說聲好,便進了棚子。當時正值夏天,太陽剛剛升起來。同族那位軍官讓人送來一榼酒,說,這酒很不錯,剛叫人辦來你快點喝吧。"王播心中煩悶,自斟自飲,把那一榼酒都快喝光了。太陽漸漸升高,酒勁也顯得濃起來,使王播疲憊欲睡,當即就躺在枕頭上。剛睡,他便夢見自己身在筵席上,坐在杜僕射的座位上,判官坐在下面,數目比杜亞的多一半。過了很久,王播驚醒了,也不敢告訴別人。後來他作了宰相,將兼任淮南鹽鐵使。可詔書好長時間也沒有下來。他更加沉悶,便召集老部下對他們說:"我的淮南鹽鐵使是當定了。當時我夢見的判官,數目就多出一半。這就是說我要做鹽鐵從事。"幾天之後,果然送來了詔書。後來,他在臨江大擺筵席,客人們都在。王播忽然覺得這地方好像來過似的,一想,就是當年那個夢呵。風景氣候等,沒有跟夢中不一樣的。當時正是五月上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