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持身不可輕 用心不可重
【原文】
士君子持身不可輕,輕則物能擾我,而無悠閒鎮定之趣;用意不可重,重則我為物泥,而無瀟灑活潑之機。
【譯文】
一個才德兼備的士大夫型君子平日待人接物絕對不可有輕浮的舉動,尤其不可有急躁的個性,因為一旦輕浮急躁就會把事情弄糟而使自己受到困擾,這樣自然就會喪失悠閒寧靜的生活雅趣;同理,一個才德兼備的士大夫型君子,在處理任何事情時,都不可思前慮後想的太多,因為凡事如果想的太多,就會陷入外物約束的艱苦局面。這樣自然會喪失瀟灑超然物外無拘無束和蓬勃朝氣的生機。
【解說】
外在的行動必反映出內心世界。一個舉止輕浮的人,他的內心必不穩定。因此,養生者必須注意自己的行動,以免對健康造成危害。
一個人的外在行為受自身兩種因素的影響。一是顯意識動機。當他對某件事情感興趣,他就有意識地去做。但是,一個人對某件事情感興趣,只是主觀的意志,並不能說明那件事情對身體就沒有危害。例如一個人對賭博感興趣,可這事情恰對人的身心健康有危害。因此,養生者必須加以選擇,權衡其可為還是不可為,否則,草率去行事就定然給身體種下不良誘因。一是潛意識的動機。當他遇上某件事情時,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就糊里糊塗地去做了。例如一個人在心緒不寧的時候,忽然拿起刀子削水果,卻將手削了道口子。這種失誤的事情就是潛意識作用的結果。但它的根本原因,還是心理活動造成的。即是說,一個人對外界環境有什麼感受,必會通過人的心理活動傳遞給人體的深層潛意識,這樣,潛意識將信息傳遞給人的生理機體。所以,養生者不能做輕浮舉動,對於事或物都要作認真思考,讓心裡有一個清楚的認識,這樣,才不會害生的。
注意自己的行為,要從自己的思想意識抓起。只有先濾清思想意識的慾念,才能規斂自己的行為。若是只從外在行為著手,無疑是開門揖盜,不但於事無益,而且反帶來了危害。
【例解】
唐高祖用人 既往而不咎
名將李靖與唐皇李淵間的一段恩怨從來都是文、史家矚目的題材,因為它蘊含著豐富的寓意。
李靖少有文武才略,是隋朝開國名將韓擒虎的外甥。韓擒虎每與李靖論兵都非常賞識他的謀略,以為「可與論孫、吳之術者惟斯人矣」。隋朝末年,僅在馬邑郡(治在今山西朔縣)為一郡丞。此時,唐皇李淵尚未稱帝,也在山西,為太原留守,統鎮北疆。李靖以其軍事家的眼光察覺李淵擁兵有異志,便多次報告朝廷。因此,李淵十分怨恨李靖。史書只簡單記為:「靖素與淵有隙。」
恭帝元年(617年),李淵以回擊突厥入境為借口聚集兵將。李靖覺得情況非常。「因自鎖上變」,準備親自到江都告變,到達長安後,因各地義軍紛紛起而反隋,通往江都的道路阻塞,便留在長安。不久,李淵大軍攻佔長安,李靖被獲,欲將問斬,在殿前李靖大喊:「公起義兵,本為天下除暴亂,不欲就大事,而以私怨斬壯士乎!」李世民等一再求情,高祖李淵才將李靖赦免,李世民即召其入幕府。武德二年(619年),蕭銑佔據荊州派兵進取州。高祖李淵派李靖迎戰,在峽州被阻,久不能進。於是,「怒其遲留,陰敕許紹斬之」。由於峽州刺史許紹惜其才,為之奏請,李靖才再次得以獲免。後代史家評論高祖「不以明詔而陰敕,猶欲以宿憾殺之」。
到武德三年(620年),一統大業尚未完成,開州蠻冉肇則又連陷巴東數州,趙郡王李孝恭大軍與戰不利。此時,李靖也在李孝恭麾下,便將兵卒八百人,奇襲敵營,並於險要設伏,斬殺冉肇則,俘獲五千餘。高祖聞訊大喜,對左右大臣說:「使功不如使過,靖果然。」同時,手敕慰勞:「既往不咎,同事吾久已忘之。」第二年,李靖陳千策以滅蕭銑,高祖授其行軍總管,兼攝趙郡王李孝恭行軍元帥府長史,「三年之任,一以委靖」。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即平定蕭銑勢力。李靖為上柱國,賜爵永康縣公,檢校荊州刺史。使之安撫嶺南,得九十六州、六十餘萬戶。
漢文帝識才 敬重張釋之
人才是時代的產物,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用人的標準。這一標準的確定並非完全取決於君主個人的好惡,而必須服從於這一時期的主要政治任務。李廣是漢武帝時期抗擊匈奴的名將,但在漢匈關係以和親為主的文帝時代卻無法充分施展他的軍事才能,漢文帝曾感慨系之地說:「李廣如果生在漢高祖時代,封萬戶侯安足道哉!」人才選拔和使用的這種鮮明的時代特徵,從漢文帝不以口辯用人一事上也可以清楚地看出。
一次,漢文帝游幸上林苑,隨行的有謁者僕射張釋之。文帝登上虎圈,詢問主管上林苑的上林尉苑中畜養禽獸的種類和數量有幾多,一連問了十幾個問題,上林尉都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而一旁管理虎圈的嗇夫卻代為作了詳盡的回答,文帝很是滿意。文帝認為,上林尉不忠於職守,擔任官職就應該像虎圈嗇夫那樣。於是下詔讓張釋之拜嗇夫為上林令。張釋之不以為然,又不便對抗皇帝的成命,就問漢文帝:「陛下認為絳侯周勃是何等樣的人?」文帝回答:「是長者。」張釋之又問:「東陽侯張相如是何等樣的人?」文帝也肯定他是長者。以此,張釋之說:漢文帝夫絳侯、東陽侯稱為長者,此兩人言事曾不能出口,豈效此嗇夫喋喋利口捷給哉!且秦以任刀筆之吏,急以亟疾苛察相高,其敝徒文具,亡惻隱之實,以故不閹其過,陵夷至於二世,天下土崩。今陛下以嗇夫口辯而超遷之,臣恐天下隨風靡,爭口辯,亡其實。且下之化工,疾於景向,舉措不可不察也。
文帝覺得張釋之的話很有道理,就收回成命,不再提拔嗇夫。
張釋之反對超遷嗇夫是否正確,這裡可以不論,但張釋之的確提出了一個選拔人才、使用人才的原則。即不以口辯用人,不論是選拔人才,還是使用人才,都不應該「爭口辯,亡其實」,即主要不是看他說的怎樣,而是看他做得怎樣。否則,形成一種誇誇其談、不注重實際的社會風氣,就不僅會在選拔使用人才方面出現失誤,而且會影響整個國家的安定,甚至像秦王朝任用刀筆吏一樣,導致二世而亡。
這裡需要指出的是,張釋之反對超遷嗇夫,並不能為那個在其位而不明其政、不謀其政的上林尉開脫。西漢初年,懲亡秦之戒,實行輕徭薄賦,與民休息。在政治指導思想方面,推崇黃老無為,主張「貴清靜而民自定」。國家少事,加之各級官員多出自功臣,軍事、文化素質偏低,這樣就使上林尉這樣的官員得以尸位素餐。然而,漢文帝時期正是西漢初年由無為轉向有為之時,文帝本人也試圖有所作為,因此對那種「在其位不謀其政」的官員十分不滿。他雖然以國家安定為重,聽從張釋之的勸告,沒有提拔虎圈嗇夫,但是其後不久卻免除了高踞相位卻不明其政的周勃的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