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西有童子寺在郊牧之外。貞元中,有鄧珪者寓居於寺。是歲秋,與朋友數輩會宿。既闔扉後,忽見一手自牖間入。其手色黃而瘦甚。眾視之,俱慄然。獨珪無所懼。反開其牖。聞有吟嘯之聲,珪不之怪。訊之曰:「汝為誰?」對曰:「吾隱居山谷有年矣。今夕縱風月之遊,聞先生在此,故來奉謁。誠不當列先生之席,願得坐牖下,聽先生與客談足矣。珪許之。既坐,與諸客談笑極歡。久之告去。將行,謂珪曰:「明夕當再來。願先生未見擯。」既去,珪與諸客議曰。此必鬼也。不窮其跡,且將為患矣。」於是緝絲為緡數百尋,候其再來。必縛(「必縛」原作「絲」,據明抄本、陳校本改)之。明夕果來,又以手出於牖間。珪即以緡系其臂,牢不可解。聞牖外問:「何罪而見縛?其議安在?得無悔邪?」遂引緡而去。至明日,珪與諸客俱窮其跡。至寺北百餘步,有蒲桃一株,甚蕃茂,而緡系其枝。有葉類人手,果牖間所見者。遂命掘其根而焚之。(出《宣室志》)
【譯文】
晉陽之西有一座童子寺立在郊外。貞元年中,有一個叫鄧珪的人寄居在寺中。這年秋,他與好幾位朋友會宿,關門之後,忽然間有一隻手從窗戶伸進來。那手色黃而且瘦得厲害。大伙見了,都嚇得發抖。唯獨鄧珪不怕,反而打開窗子。這時聽到有吟嘯之聲。鄧珪不以為怪,問道:「你是誰?」對方回答說:「我隱居山谷有年頭了。今晚任風月而游,聽說先生在此,特意來拜見。實在不應該坐先生的坐席,願能坐到窗外,聽先生和客人談話就滿足了。」鄧珪同意了。坐下之後,那東西和人們談笑談得極歡。過了許久,便告退。臨走時說:「明晚應該再來。希望先生不要排斥我。」走後,鄧珪對大伙說:「這一定是個鬼。如果不追查他的蹤跡,將成為禍患了。」於是用絲搓了一根數百尋長的繩子,等候他再來,一定要縛住他。第二天晚上他果然來了,又把手從窗戶伸進來。鄧珪就把繩子系到他的手臂上,系得很牢,沒法解開。人們聽到他在窗外問:「我有什麼罪而綁我?那講好的協議哪去了?莫不是後悔了?」於是就拖著繩子跑了。到天明,鄧珪和客人們一起追尋他的蹤跡。到寺北一百多步的地方,有一棵葡萄,特別繁茂,而繩子就繫在葡萄籐上。有一片葉子像人手,正是人們從窗戶見到的那隻手。於是讓人挖出它的根,把它全部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