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10神鬼精怪卷_0535.【竇玉】古文翻譯解釋成現代文

進士王勝、蓋夷,元和中,求薦於同州。時賓館填溢,假郡功曹王翥第,以俟試。既而他室皆有客,唯正堂,以小繩系門。自牖而窺其內,獨床上有褐衾,床北有破籠,此外更無有。問其鄰,曰:"處士竇三郎玉居也。"二客以西廂為窄,思與同居,甚嘉其無姬僕也。及暮,竇處士者,一驢一僕,乘醉而來。夷、勝前謁,且曰:"勝求解於郡,以賓館喧,故寓於此。所得西廊,亦甚窄。君子既無姬僕,又是方外之人,願略同此室,以俟郡試。"玉固辭,接對之色甚傲。夜深將寢,忽聞異香。驚起尋之,則見堂中垂簾帷,喧然語笑。於是夷、勝突入其堂中。屏帷四合,奇香撲人,雕盤珍膳,不可名狀。有一女,年可十八九,妖麗無比,與竇對食,侍婢十餘人,亦皆端妙。銀爐煮茗方熟。坐者起入西廂帷中,侍婢悉入,曰:"是何兒郎?突沖人家。"竇面色如土,端坐不語。夷、勝無以致辭,啜茗而出。既下階,聞閉戶之聲,曰:"風狂兒郎,因何共止?古人所以卜鄰者,豈虛言哉。"竇辭以非己所居,難拒異容。必慮輕侮,豈無他宅,因復歡笑。及時,往覘之,盡復其故。竇獨偃於褐衾中,拭目方起。夷、勝詰之,不對。夷、勝曰:"君晝為布衣,夜會公族,苟非妖幻,何以致麗人?不言其實,即當告郡。"竇曰:"此固秘事,言亦無妨。比者玉薄游太原,晚發冷泉,將宿於孝義縣,陰晦失道,夜投入莊。問其主,其僕曰:'汾州崔司馬莊也。'令人告焉。出曰:'延入'。崔司馬年可五十餘,衣緋,儀貌可愛。問竇之先及伯叔昆弟,詰其中外。自言其族,乃玉親,重其為表丈也。玉自幼亦嘗聞此丈人,但不知其官。慰問慇勤。情禮優重。因令報其妻曰:'竇秀才乃是右衛將軍七兄之子,是吾之重表侄,夫人亦是丈母,可見之。從宦異方,親戚離阻,不因行李,豈得相逢。請即見。'有頃,一青衣曰:'屈三郎入。'其中堂陳設之盛,若王侯之居。盤饌珍華,味窮海陸。既食,丈人曰:'君今此游,將何所求?'曰:'求舉資耳。'曰:'家在何郡?"曰:'海內無家。'丈人曰:'君生涯如此身落然,蓬游無抵,徒勞往復。丈人有侍女,年近長成,今便合奉事。衣食之給,不求於人。可乎?'玉起拜謝,夫人喜曰:'今夕甚佳,又有牢饌。親戚中配屬,何必廣召賓客?吉禮既具,便取今夕。'謝訖復坐,又進食。食畢,憩玉於西廳。具浴,浴訖。授衣中。引相者三人來,皆聰朗之士,一姓王,稱郡法曹;一姓裴,稱戶曹;一姓韋,稱郡都郵,相揖而坐。俄而禮輿香車皆具,華燭前引,自西廳至中門,展親御之禮。因又繞莊一周,自南門入及中堂,堂中帷帳已滿。成禮訖,初三更,其妻告玉曰:'此非人間,乃神道也。所言汾州,陰道汾州,非人間也。相者數子,無非冥官。妾與君宿緣,合為夫婦,故得相遇。人神路殊,不可久住,君宜即去。'玉曰:"人神既殊,安得配屬?以為夫婦,便合相從。何為一夕而別也?'妻曰:'妾身奉君,因無遠近。但君生人,不合久居於此。君速命駕。常令君篋中有絹百疋,用盡復滿。所到,必求靜室獨居。少以存想,隨念即至。十年(明抄本"十年"作"千里"。)之外,可以同行未間,晝別宵會爾。'玉乃入辭。崔曰:'明晦雖殊,人神無二。小女得奉巾櫛,蓋是宿緣。勿謂異類,遂猜薄之。亦不可言於人。公法訊問,言亦無妨。言訖,得絹百疋而別。自是每夜獨宿,思之則來。供帳饌具,悉其攜也。若此者五年矣。"夷、勝開其篋,果有絹百疋,因各贈三十疋,求其秘之。言訖遁去,不知所在焉。(出《玄怪錄》)
【譯文】
進士王勝、蓋夷,元和年間,到同州求職舉薦。當時賓館已住滿,借住郡功曹王翥宅第,等待應試。不久其它的屋子都住滿了客人,只有正屋,用小繩索著門。從窗向裡看,唯獨床上有褐被,床北邊有個破籠子,此外再沒有什麼。問他的鄰人,說:"是處士竇三郎竇玉住在這裡。"二位客人認為西廂房狹窄,想和他同住一屋,很高興他沒有姬妾奴僕。到了晚上,竇處士一驢一僕人,乘著醉意而回來,夷勝上前拜見,並且說:"我到郡裡求取功名,因為賓館喧鬧,所以住到這裡,安排在西廊屋,太狹窄,你既然沒有姬妾奴僕,又是方外的人,想要與你同住一屋,等待郡試。"竇玉堅決推辭,接待的神情非常傲慢。夜深將要睡覺,忽然聞到特殊的香味,驚起尋找,就見堂中垂掛著簾子帷帳,說笑吵雜。於是夷、勝突然闖入,那堂中,屏帷四合,奇香撲人,雕花的盤子盛著奇珍異膳,不能說明各種形狀。有一個女子,年齡能有十八九,妖妍美麗無比,與竇相對吃飯,侍婢十多人,也都端莊美妙。銀爐煮茶剛熟,坐著的人起來進入西廂帷帳中,侍婢也都進入。說:"是什麼人,突然衝入人家?"竇玉面色如土,端坐不語。夷勝無話可說,喝口茶水便出去了。已經下了台階,聽到關門的聲音,說:"風狂的兒郎,憑什麼住在一起,古人所以要選擇鄰居的原因,難道是假話嗎!我推辭不是自己所住,難以拒絕怪客,一定想到輕視欺負,難道就沒有其它的住宅?"於是又說說笑笑。到天明,去看,都恢復了那原來的樣子,竇玉一人仰臥在褐被中,擦試眼睛才起床。夷、勝問他,竇玉不回答。夷、勝說:"你白天是百姓,夜間會見諸侯的同族。如果不是妖幻之術,憑什麼召來美麗的女人,不說出那實情,就告到郡裡。"竇說:"這本來是秘密的事,說也無妨。從前我遊覽逼近太原,晚上從冷泉出發,要到孝義縣住宿。天色晦暗迷失道路,夜間投奔村莊,問那莊主是誰,那僕人說:'是汾州崔司馬的莊子'。讓人告訴莊主,出來說:'請進。'崔司馬年齡能有五十多歲,穿著紅色衣服,儀表容貌可愛。問竇的祖先和伯叔兄弟,問他的中外表親,自己說明他的親屬,是竇玉的親屬,是他的表丈。竇玉從小也曾經聽說過這個丈人,只是不知道他做什麼官。招待慇勤,感情禮遇很厚。於是讓人報告了的妻子說:竇秀才是右衛將軍七哥的兒子,是我的表侄,夫人也是丈母,可相見。做官在他方,親戚分離阻隔,不是因為出使在外,哪能相逢。請立刻相見。過了一會兒,一青衣說:'請三郎進去'。那中堂擺設的豐盛,像王侯的人家,盤中盛著珍奇精華食品,山珍海味無所不有。吃完飯,丈人說:'你現在到此遊玩,將需要什麼?'我說:'要求薦舉的資金呵'。丈人說:'家住在什麼郡?'我說:'海內沒有家'。丈人說:'你生涯如此,隻身飄零,到處亂游沒有目的,往返都是徒勞。丈人有一侍女,年紀將近長成,今天便結合侍奉你,衣食的供給,不求別人,可以嗎?'竇玉站起拜謝,夫人高興道:'今天晚上很好,又有畜肉食品,親戚間匹配親屬,何必廣召賓客,吉禮已完全具備,就取今天晚上。'拜謝完又坐下,又上食品,吃完,竇玉在西廳休息。準備洗浴。洗完,給他衣巾。做引相的三人來到,都是聰明開朗的人,一位姓王,稱做是郡法曹;一位姓裴,稱做是戶曹;一位姓韋,稱做是郡郵督,互相施禮而坐。片刻禮車香車都準備好了。華麗燭燈在前引路,從西廳到中門,施展親自駕御的禮節,於是又繞莊一周,從南門進入到中堂。堂中帷帳已佈滿,做完成婚禮。三更初,他的妻子告訴竇玉說:'這不是人間,是神道。所說的汾州,是陰間的汾州,不是人間。做相的幾個人,無非都是冥府的官。我與你有宿緣,結合成夫婦,所以能相遇。人神路不一樣,不能久住,你應立刻離開。'玉說:'人神既然不一樣,怎能匹配,已經成為夫婦,就應相隨從,為什麼一個晚上就離別呢?'妻子說:'我的身體侍奉你,本來沒有遠近。只是你是活人,不宜在此久住,你速命起駕,總讓你箱中有絹百匹,用完又滿。所到之處,一定找個安靜屋子獨自住下,稍稍想念,隨時念叨就到。十年以後,可以與你同行不離開。白天分別夜晚聚會。'竇玉進去告辭。崔說:'陰陽雖然不一樣,人神卻沒有兩樣,小女能侍奉你,這是宿緣,不要認為不是同類,就猜疑輕視她,也不可以告訴別人,公法訊問,說也無妨。'說完,得到絹百匹而先別,從此每夜獨自住宿,思她就來,供帳餐具,都是她帶來,像這樣已經五年了。"夷、勝打開他的箱子,果然有絹百匹。於是各贈給三十匹,要求他們保密。說完逃離,不知道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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