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平者,睦州刺史伯成之子,以大歷五年客於東陽精舍讀書。歲余暮際,忽有一美女服紅羅裙襦,容色甚麗,有青衣婢隨來。入元平所居院他僧房中,平悅而趨之,問以所適,及其姓氏。青衣怒云:"素未相識,遽爾見逼,非所望王孫也。"元平初不酬對,但求拜見。須臾,女從中出,相見忻悅,有如舊識,歡言者久之,謂元平曰:"所以來者,亦欲見君,論宿昔事,我已非人,君無懼乎?"元平心既相悅,略無疑阻,謂女曰:"任當言之,僕亦何懼?"女云:"己大人昔任江州刺史,君前生是江州門夫,恆在君家長直,雖生於貧賤,而容止可悅。我以因緣之故,私與交,通君才百日,患霍亂沒。故我不敢哭,哀倍常情。素持千手千眼菩薩咒,所願後身各生貴家,重為婚姻。以硃筆塗君左股為志,君試看之。若有朱者,我言驗矣。"元平自視如其言,益信,因留之宿。久之,情契既洽,歡愜亦甚。欲曙,忽謂元平曰:"詫生時至,不得久留,意甚恨恨。"言訖悲涕,云:"後身父為今縣令,及我年十六,當得方伯。此時方合為婚姻,未間。幸無婚也。然天命已定,君雖欲婚,亦不可得。"言訖訣去。(出《廣異記》)
【譯文】
李元平是睦州刺史伯成的兒子。於大歷五年客居在東陽精舍讀書。一年後的一個傍晚,忽然有一個美女穿著紅羅衣裙,容貌姿色甚美,有青衣女婢跟隨而來,進入元平所住院子其他僧房中。元平高興而奔去。問她們要到哪裡去和她的姓名。青衣女婢怒道:"素不相識,就來逼問,真不是所盼望的貴家子弟啊。元平開始不答對,只求拜見。一會兒,那女人從屋裡出來,相見很高興,好像是舊相識,歡快地談了好久。她對元平說:"我來的原因,就是要見你,談談往昔的事,我已經不是人,你不害怕嗎?"元平內心喜悅,沒有一點凝慮。對女人說:"任憑你說,我有什麼害怕的。"女人說:"我父親從前做江州刺史,你前生是江州門夫。我長期在刺史家培育長大,你雖然生長在貧賤人家,可是容貌舉止令人喜歡。我因為這個緣故,私自與你交往。你僅僅百日,你就患霍亂死亡。但我不敢哭,倍感哀傷。經常拿著千手千眼菩薩禱告,但願來世各自投生到高貴人家,重新結為婚姻。我用紅筆塗你左大腿做為記號。你看著,如有紅的,我說的就驗證了。"元平自己看後像她說的,更加相信。於是留她住下,過了很久,情投意合,非常歡愉。天將亮,她忽然對元平說:"投生時辰已到,不能久留,感到非常遺憾。"說完悲傷痛哭。又說:"投生後的父親現在做縣今,到我十六歲時,你能做地方長官,那時才能完婚,不到時候,希望你不要結婚。天命已定,你雖然想結婚,也是辦不到的。"說完告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