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相人識人典籍《冰鑒第03篇 容貌鑒 第01章 總論容貌》原文及譯文

第三篇 容貌鑒 第一章 總論容貌

容以七尺為期,貌合兩儀而論。相顧相稱,則福生;如背如湊,則不足論。

容以七尺為期,貌合兩儀而論2。胸腹手足,實接五行3;耳目口鼻,全通四氣4。相顧相稱,則福生5;如背如湊,則林林總總,不足論也6。

【註釋】
1容貌:容,指的是人的整個軀體,如胸腹、手足、腰背等均包括在內,還包括人的舉止、情態,如行、坐、臥、食,以及言談話語和喜怒哀樂等。貌,特指人的面部的形象或狀貌,包括口鼻耳目及其動態與靜態。面部是生命力旺盛與否、先天稟賦優良與否的顯示器,體現著人與自然和社會的適應、吻合程度。所以古人稱:「列百部之靈居,通五腑之神路,推三才之成象,容一身之得失者,面也。」
2容以七尺為期,貌合兩儀而論:七尺,指人的身軀。古代尺小,所以稱人的身軀為「七尺之軀」。期,限度。合,這裡是「就」的意思。兩儀,指陰陽、天地、雌雄、男女、尊卑、動靜、有無等相對相斥又相輔相成的一組事物,本為易學概念,這裡用來論人,指天庭和地閣。還有一種說法,指兩眼或手和足。這兩句話的意思是:觀人看相,姿容以七尺身軀為限度,面貌主要是評斷兩眼。
3胸腹手足,實接五行:五行,本指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這裡則指五臟。陰陽五行家和中國醫家都認為,五臟對應五行,對應關係如下:
肝屬木,心屬火,肺屬金,腎屬水,脾屬土。
而五臟又與胸腹手足即軀體相通,所以說「胸腹手足,實接五行」。這兩句話的意思是:人的胸腹手足即身軀,都和金、木、水、火、土五行相關聯,具有它們的某些屬性和特徵。
4耳目口鼻,全通四氣:四氣,即是四時之氣,又為五臟之氣。陰陽五行家和中國醫家認為,人的五官與五臟及四時相通,對應關係如下:
目通肝,為肝之竅,屬春;唇通脾,為脾之竅,屬四季末;舌通心,為心之竅,屬夏;鼻通肺,為肺之竅,屬秋;耳通腎,為腎之竅,屬冬。這兩句話的意思是:人的五官即耳目口鼻,都和四時之氣相貫通,具有它們的某些屬性和特徵。
5相顧相稱,則福生:相顧,這裡指的是人體各個部位的相互照應和匹配。相稱,這裡指的是人體各個部位的對稱和協調。「相顧」和「相稱」,是哲學理論的一個重要概念。這兩句話的意思是:如果人體的各個部位相互照應、匹配,彼此對稱、協調,就會為人帶來福分。
6如背如湊,則林林總總,不足論也:背,悖,即反,即人體的各個部位不相互照應、匹配。湊,緊密,即人體的各個部位不彼此對稱、協調。林林總總,紛紛散亂的樣子。這三句話的意思是:如果人體的各個部位相互背離或彼此擁擠,相貌顯得紛紜不端、散亂不正,其命運就不值一說了。

【譯文】
凡是觀人形貌,觀姿容以七尺軀體為限度,看面貌則以兩隻眼睛來評斷。人的胸腹手足,都和五行,即金、木、水、火、土相互關聯,都有它們的某種屬性和特徵;人的耳目口鼻,都和四氣——春、夏、秋、冬四時之氣相互貫通,也具有它們的某種屬性和特徵。人體的各個部位,如果相互照應、匹配,彼此對稱、協調,那麼就會為人帶來福分,如果相互背離或彼此擁擠,使相貌顯得亂七八糟支離破碎,其命運就不值一提了。

【智慧解析】
「容以七尺為期,貌合兩儀而論」。這句話有這麼幾層意思:「容」和「貌」是兩個概念,有各自的含義,不能混為一談,此其一也。「容」指人的整個身體及其表現出來的情態,「貌」則是指天庭至地閣之間的整個臉部,此其二也。容的範圍限七尺之軀,「貌」的範圍在「兩儀」之間。此其三也。
人體各個部位都與五臟相關聯,而五臟又有各自的屬性,這個屬性是指五行:金、木、水、火、土的特質,這就是「胸腹手足,實接五行」而「耳目口鼻,全通四氣」。說的是五臟之氣與四時之氣互相呼應,通過耳目口鼻各竅而相通。
古代聖人追求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胸腹手足,實接五行;耳目口鼻,全通四氣」,就是強調人與自然和諧的關係,認為人是一個由身體各部位互相配合、互相作用的整體,各部位應相顧相稱,和諧生動。所以,三停平等而勻稱,大小不虧——即該大者要大,該小者要小。「相顧相稱」是說胸腹手足互相般配,耳目口鼻相互照應,只有這樣,才符合自然之理,既能表明身體健康,還能表明其相不凡,所以才有「相顧相稱,則福生」之說。反之「如背如湊,林林總總」,當然是指人體各部位生拼硬湊,紛紜雜亂,這樣的人自然「不佳」,所以不值一提。
如果容貌恭敬就是吉利,如果容貌不恭敬就會怠惰、倨傲、驕縱、衰落,這樣一來就會有禍患;如果舉止端莊則吉利,如果不是舉止端莊,如步履太大,高視闊步,站位不當就會有禍患。這些觀點都是根據人情事理,和陰陽五行災異之說迥然有別;只不過是論述容貌的地方比論述舉止的地方多一些罷了!然而如《後漢書》記載漢桓帝時梁冀秉持國政,兄弟富貴盛極,驕傲自恣,喜歡驅馬駕車,長驅直入,甚至回家時仍然馬不停蹄,長驅而入,老百姓稱其為「梁家滅門驅馳」,後來梁冀兄弟及家人果被誅滅。《三國誌注》記載管輅曾說鄧揚走路時好像沒有筋骨,宛如一堆走肉;站立倚靠時好像沒有手足一樣,把鄧揚比為「鬼躁」,意為像鬼一樣浮躁。《續世說》中記載張融的舉止也很奇特,平常居坐是腳膝端正,走路時則拖沓緩慢,昂首翹身,花樣繁多,見到他的人都很驚異,圍觀的人好似市場一般,但張融卻面無慚色,如無事一般,齊高帝曾經說:「這種人沒有也不行,但是絕不能有第二個!」這裡就是容貌、舉止二者並論了。
站立要像喬木松柏一樣,端坐要如華山泰岳一樣,前進要像太陽一樣朗朗正正,意氣飽滿,不疾不徐;後退要如流水一般,步履輕盈,態度安詳,既不顛蹶,也不背逆,這樣的人是高居上位的君子之相。站立時容貌端肅像齋戒一樣;端坐時容貌如同參加祭祀一樣,拜見高貴顯榮之人時,不自覺地浩浩落落,步履輕飄;辭別孤立無援、貧寒微賤士人時,不自覺地依依不捨,步履徘徊,這樣的人是身處下位的君子。在眾人矚目的地方,落座時故意做莊嚴肅穆狀,於稠人廣眾之中,進退舉止,故意裝作安然舒泰,一拱手一作揖都顯現出骨頭軟、屁股大者,是身居上位的小人;站立落座都不端正,手腳不停地搖擺,進見時則驚慌張皇、舉止失措,退去時則急走快跑,形象慌張,肩也聳,背也搖,是身居下位的小人。

【智慧典例】

容貌不恭敬可能獲罪
以容止觀人,由來已久,《大戴禮記·少問篇》記載:「堯依據人的容貌設官授職。」《孝經》裡有「容貌舉止可以觀瞻,進退有據,可為法度」的記載。《禮記·曲禮》說:「步履要穩重,手勢要恭敬,目光要端莊,口氣要和藹,聲音要恬靜,頭頸要端直,氣色要肅穆,態度要端莊。」這樣的說法由來已久了。《漢書·五行志》裡記載的因容貌不恭敬而獲罪取咎的事例達十幾條,其中關於舉止的有三條;《漢書·五行志》的敘述雖然很拘泥瑣碎,但也是為後人為人處世,提供正、反兩方面的鑒戒,富有深刻的意義!這裡列敘如下:
《春秋左氏傳》記載:桓公十三年,楚國的大將屈瑕討伐羅國,斗伯比為屈瑕送行,回來時斗伯比告訴他的車伕說:「屈瑕這次一定要失敗,舉止高傲,心思不定啊!」於是馬上晉見楚國國君,告訴對於屈瑕的看法。楚國國君馬上派人追回屈瑕,最終是來不及了。屈瑕率軍攻打羅國,路上不加防備。到了羅國,羅國人嚴陣以待,予以抵抗,屈瑕大敗,自殺而死。
僖公十一年,周朝派遣內史過向晉惠公頒賜詔命,晉惠公接受玉器時顯得很懶散。完成使命後,內史過告訴其周王說:「晉國國君大概要斷子絕孫了!國王您頒賜詔命於他,而他接受玉器時卻顯得很懶散,這已是自暴自棄了,怎麼能有繼承之君?禮儀是國家政治的重要事務;恭敬是安身立命的重要途徑;如果為人不恭敬,就會禮儀行不通,禮儀行不通,就會君臣上下混亂不堪,這樣一來,國家如何能長盛不衰?」僖公二十一年,晉惠公死去,晉懷公繼位為君,而晉國人殺死晉懷公,另立晉文公為君。
成公十三年,晉國國君派卸鑄去魯國請求軍事支援,而卸鑄在處理與魯國的事務時很不恭敬,孟獻子便說:「國家難道要亡了嗎?禮儀是為人處世的要事,恭敬是安身立命的基礎。卸鑄為人處世不得要領,安身立命沒有基礎!而且卸鑄是先朝國君留下的輔弼大臣,接受命令出使魯國,請求軍事援助,應該以國家大事為重。然而卸鑄卻置國家大事於不顧,怎麼能不滅身亡家?」成公十七年,卸氏家族滅亡。成公十三年,各諸侯國國君朝覲周王,跟隨劉康公討伐秦國。成肅公在社稷壇接受服肉,態度很不恭敬,劉子說:「我聽說過這樣的話:人居天地之間,受命而生,這是上天的意志,也是命運的安排。所以言語行動、舉手投足要講究禮儀、注意威嚴,這樣才能順應天命。賢能的人因此而獲得上天的賜福,而不賢能的人因此而獲罪罹禍,所以君子要經常熟習禮儀,小人只有出力賣命;熟習禮儀的關鍵要常存恭敬之心,出力勞作的關鍵是要悖謹篤誠;恭敬的目的在於供養神靈,而篤誠的目的在於保守家業。國家的重要軍國大事有兩件,一是祭祀,二是征伐。祭祀時有執脂之事,征伐時有受服之事,這都是供養神靈的大禮儀。但是,成肅公接受服肉時大為不恭,這不是反其道而行嗎?」當年五月,成肅公死去。
成公十四年,衛定公招待苦成叔,寧惠子任相職。宴席上,苦成叔態度倨傲不禮,寧惠子說:「苦成叔家要敗亡了!古時候,宴請別人是為展示威嚴禮儀,免災去禍,所以《詩經》有這樣的詩句:『犀牛角杯也陳列,美酒那樣的溫和,既不求取,也不倨傲,只是祈求萬福來臨。』現在苦成叔態度倨傲不禮,這是招致禍患的事啊!」過了三年,苦成叔家族便敗亡了。
成公十六年,晉國國君在周朝都城大會諸侯,單襄公看到晉厲公高視闊步,目中無人,就告訴魯國國君說:「晉國恐怕將有大亂出現。」
襄公七年,衛國的孫文子出使魯國,魯國國君登上壇台,孫文子也跟著登上,叔孫穆子擔任相職,看到這種情況就走上前去說道:「在各國諸侯會集的時候,我國國君從來都是走在衛國國君前面,今您卻和我國國君並行而登,儘管我國國君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您難道能心安理得嗎?」孫文子一句話也沒有說,但也沒有承認錯誤、請求原諒的意思。叔孫穆子便說:「孫文子一定會敗亡!身為臣子,卻冒行君禮,知道犯錯而毫無改過從善之意,這是家敗人亡的事啊。」襄公十四年,孫文子因驅逐衛國國君而自己最終叛逃外國。
襄公二十八年,蔡景侯從晉國回國,途經鄭國時,鄭國國君宴請蔡景侯,蔡景侯態度不恭。子產說:「蔡國國君肯定逃脫不了禍患!他犯的錯誤太大了。以前國君派子展前往東門犒勞軍隊而子展態度倨傲不恭,我說過:『要更換這個人!』現在蔡國國君接受宴請而怠慢不敬!蔡國是個小國,對待大國怠慢不敬,自以為是,必將難逃死禍!如果蔡國國君出現禍患,肯定是由他的兒子引起,荒淫奢侈,不守父道,這樣的人肯定子孫會出現禍患!」襄公三十年,蔡景侯便被他的太子般殺死。襄公三十一年,衛國的北宮文子出使楚國,見到楚國令尹圍的儀仗規模很大,逾越了規矩,回來後對衛國國君說:「楚國的令尹派頭很大,好似國君一般!他恐怕會有別的想法,雖然能實現他的願望,但最終不會有好的結果!」衛國國君說:「你怎麼能知道呢?」北宮文子回答說:「《詩經》裡有這樣的詩,『恭敬謹慎,注意威儀,是百姓取法的準則』,現在楚國令尹沒有威儀,百姓也就沒有取法的準則了,無法給百姓提供取法準則的人,在上位治理天下,是不會有善終的!」
襄公三十一年,魯國國君死去,季武子等人準備立公子稠為國君,而穆叔反對說:「這個人啊,居喪時根本沒有哀痛的表情,悲痛的時候卻面呈歡欣快樂,這就是沒有規矩尺度,沒有規矩尺度的人,很少有不招惹禍患的,如果立他為魯國國君,季家肯定會有麻煩!」季武子不聽穆叔的勸阻,終於立公子稠為國君。舉行喪禮時,三次更換喪服,不守喪葬之禮,這就是魯昭公。魯昭公立後二十五年,聽從臣下攻打季家,結果兵敗出奔,死在外國。
昭公十一年的夏天,周單子在戚這個地方集會,周單子視線低下,言語遲緩,晉國的叔向據此認為「周單子一定會有死難臨頭!」
昭公二十一年三月,安葬蔡平公,蔡太子朱失去君位,地位很卑下。魯國參加送葬的官員回來後告訴魯國的昭子,昭子感歎說:「蔡國要亡了,蔡國要亡了!如果蔡國不滅亡,這樣的國君,也不會有善終!《詩經》說:『君主對政事不懈怠,百姓才能休養生息!』現在蔡國國君剛剛繼位,而原來的太子就貶黜卑位,這將怎麼辦!」十月,蔡國國君出奔楚國。
定公十五年,邾國國君邾隱公來朝見魯國國君,邾隱公高高地捧著玉器禮物,仰望著魯國國君,而魯國國君接受玉器禮物時漫不經心地俯視著邾隱公。子貢看到了這個場面,說道:「按照禮儀規則來看,兩國國君都不會有好的結果。所謂禮儀,是國家生死存亡的根本大事,在左右周旋、進退俯仰之中體現出禮儀的精神。朝覲、祭祀、喪葬和征伐是禮儀中的大事。現在兩國國君在春天朝覲時都不守禮儀法度,守禮遵儀之心已經喪失了!朝覲時嘉禮都這樣不守規矩,如何能長久?仰望魯國國君是驕妄,俯視邾隱公也是非禮之舉!驕妄近乎叛亂,隆替近乎損身。君主是國家的首腦,國家要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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