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07文才技藝卷_0327.【雜編】古文翻譯

敬愛寺復有雉尾病龍,莫知畫者誰氏。繪素奇巧,皆入神之跡。(雉尾在東廓觀音院,天王部從中,緋衣神人抱野雞一隻,遍而觀之,勢若飛動也。天王原作大王,只作身,據《劇談錄》改。原缺出處,明抄本作出《尚書談錄》,今見出《劇談錄》)國朝李嗣真評畫云:"顧畫屈居第二。"然虎頭又伏衛協畫北風圖(此圖嘗在韓吏部家)。張弘靖平康裡宅,乃崔司業融舊第。有司業題壁處猶在。(出《尚書故實》)
僧道芬,會稽人。縈陽人鄭町。處士梁洽。處士項容。青州處士吳恬,一名汾,字建康。已上並畫山水。道芬格高。鄭町雅淡。梁洽美秀。項容頑澀。吳恬險巧,有畫《山水錄》,記平生所畫在絹素者凡百餘面。傳之好事。自云:"初夢有神人指授畫法。"恬好為頑石,氣象深險,能為雲雨氣象。又有王默,師項容,風顛酒狂。松石雖有高奇,流俗所好。醉後以頭髻抵於絹素。王默早年受筆法於台州鄭虔。貞之末,於潤州歿。舉柩若空,時人多言化去。平生大有奇事。顧著作知新亭監時,默請為海中都巡。問其意,云:"要見海中山水耳。"為職半年後解去。爾後落筆有奇趣。乃項生弟子耳。彥遠從兄監察御史厚,與余具言此事。然余不甚覺默畫有奇也。(出《名畫記》)
有別畫者,與人同游寺。看壁畫音聲一鋪(鋪原作幅,據明抄本改)曰:"此涼州第幾遍。"不信,召樂官奏涼州。至畫處,用指更無差異。(出《盧氏雜說》)
故德州王使君椅家有筆一管約一寸,粗與常用筆管,兩頭各出半寸以來。中間刻《從軍行》一鋪。(鋪原作幅,據明抄本改)人馬毛髮屋木亭台遠水,無不精絕。每一事刻從軍行兩句,若"庭前琪樹已堪攀,塞外徵人殊未還"是也。似非人功。其畫跡若粉描,向明方可辨之。雲,用鼠牙刻。故崔郎中鋋文,有《王氏筆管記》是也。類韓文公《畫記》。椅,玄質子、紹孫,高雅博古,善琴阮。余舊宅在東洛歸德坊南街,廳屋是杏木樑。西壁有韋旻郎中散馬七疋,東壁有張旭草真蹤數行。旭世號張顛。宅之東果園,《兩京新記》是馬周舊宅。(《出盧氏雜說》)
滎陽外郎贊宰萬年日,有荷校者以賊呼之。言嘗紿婦人廉("廉"原作"盜",據唐闕史改)市馬畫。贊責之,命取以視。則古絲煙晦,幅聯三四。蠻罽裁縹,斑繴皮軸。贊曰:"是畫也。"太尉李公所寶惜,有贊皇圖書篆焉。人有七萬購獻牢盆者,得漕渠橫樑梗舯倅職。因出妓於閣。又落民間。言是寇倖其不鑒,以卑價市之。為妓人自他方歸所訴,請以所虧價書罪。贊不能決。時延壽裡有水墨李處士,以精別畫品游公卿門。召之辨之。瞪目三歎云:"韓展之上品也。"黃沙之情已具,丹筆之斷尚疑。會有繼籍自禁軍來忍者。贊以且異奸盜,非願苛留,因並畫徑送。後永絕其耗。(出《唐闕史》)
晉以前目所不睹,難以平議。晉以來,厥跡存者,可得而言。顧長康、張僧繇、陸探微,異才間出,是為三祖。後世雖有作者,難可加焉。昔蕭武帝博學好古,鳩集圖畫。令朝臣攻丹青者,詳其名氏,並定品第,藏於秘府,以備閱玩。及侯景之亂,元帝遷都。而王府圖書,悉歸荊土。洎周師來伐,帝悉焚之。歷周隋至國朝,重加購募,稍稍復出。無何。遂盈秘府。長安初,張易之奏召天下名工,修葺圖畫。潛以同色故帛,令各推所長,共成一事。仍舊縹軸,不得而別也。因而竊換。張氏誅後,為少保薛稷所收。稷敗後,悉入岐王。初不奏聞,竊有所慮,因又焚之。於是圖畫奇跡,蕩然無遺矣。(出《譚賓錄》)
【譯文】
敬愛寺還有雉尾病龍,不知道是誰繪畫的,這幅畫奇異美妙,都可以列入精妙無比的藝術珍品的行列。本朝(按:指唐朝。)李嗣真論評繪畫說:"顧凱之的畫位居第二位。"然而顧愷之又佩服衛協畫的《北風圖》。《北風圖》曾經收藏在韓史部家中。現在藏在長靖平康裡的宅第裡。張家的這所宅第,乃是司業崔融的舊宅。崔融當年在牆壁上題的字還存在。
僧人道芬,會稽人。滎陽人鄭町、隱士梁洽、隱士項容、青州隱士吳恬,還有一個名字叫"汾",字建康。上述這些人都擅長畫山水。道芬的畫格調高尚,鄭町的畫雅淡,梁洽的畫美秀,項容的畫頑冥晦澀。吳恬的畫險巧,有畫卷《山水錄》,上面記載著他平生在素絹上畫的畫,一共有一百多幅傳給後世,這也是件有益的事情。他自己說:"最初,是在夢中來了一位神人傳授給我如何繪畫的。"吳恬喜愛畫頑石。他畫的頑石景象深奇幽險,能產生出雲雨等現象。還有王默,師法項容,性情顛狂好飲。他畫的松石雖然高雅奇異,也為一般人所喜愛。王默喝醉了後,用頭頂的髮髻在白絹上作畫。王默早年跟台州人鄭虔學畫。唐德宗貞元末年,王默病逝在潤州。出殯時,抬著他的靈柩象抬個空柩一樣的輕,當時有很多人說他是羽化升仙了。王默一生中有很多奇異的事情。顧著作任新亭監時,王默請求擔任海中都巡。問他有什麼用意,回答說:"我要看看海中的山水啊!"王默擔任了半年海中都巡後離職而去。從這以後,每有畫作必有奇趣。王默是項容的弟子。我的堂兄彥遠官任監察御史,跟我的關係很好,把王默的這些奇事都跟我講了。然而我並不覺得王默的畫有什麼奇異之處。
另外有一個畫家,和人同游一處寺院,看到寺內牆壁上畫著一套演奏樂曲的壁畫。這個畫家指著其中的一幅說:"這幅繪的是演奏《涼州》第×遍。"同去的人不相信,召來樂師演奏《涼州》,演奏到他指的那幅畫那兒,指法果然一點差異沒有。
已故德州人王椅,他家有一管筆粗約一寸,比一般的筆粗,兩端各讓出半寸多,中間雕刻著《從軍行》一套,有詩有畫,雕刻的異常精細絕妙,人馬、毛髮、屋木、亭台、遠水,纖毫畢現。每一幅畫刻上《從軍行》的詩二句。例如:"庭前琪樹已堪攀,塞外徵人殊未還"這兩句詩,就刻在繪有詩中意境的那幅畫上。真不像是人工刻的。畫,類似用的白描筆法,迎著光亮可以看到。據說是用鼠牙雕刻上去的。已故郎中崔鋋文,撰寫過一篇《王氏筆管記》,記載了這件事情。這篇《王氏筆管記》類似韓愈的《畫記》。王椅,是王玄質的兒子,王紹的孫子。性情高雅,通曉古玩器用,擅長彈奏古琴。我家的舊宅在東都洛陽歸德坊南街。廳堂是杏木房梁,西牆壁上有郎中韋旻畫的散放著的馬七匹,東牆壁上有張旭的草書真跡數行。張旭世人稱他為張顛。舊宅東邊的果園,《兩京新記》上說,是唐太宗在位期間任過中書令的馬周的舊宅。
滎陽員外郎贊任萬年縣知縣時,有一個負枷的囚犯竊賊,曾說他欺騙了一位婦女,用非常便宜的價錢買下了她的繪有馬的畫。贊追問他,命令這個竊賊將畫拿來看看。只見絲絹已很古舊,上面煙氣熏染遍是污跡,約三四絹聯在一起,用蠻氈裁裱的,用槃龜的皮做的軸。贊看完後說:"確實是畫。"李太尉珍藏過這幅畫,上面有贊皇縣篆文的圖書印跡。有個人用了七萬錢曾將這幅畫買到手進獻給了監務官,換來個在漕運河上掌管橫樑梗船的副職。正在這時,從別處來了一位婦女,她自述說:"當年我從家裡出來作了妓女,淪落人間。遇見了你們關押的這個賊人,他僥倖欺騙了我,用很低的價錢將畫買了去。現在請知縣大人根據他用很少的錢騙買我的家傳名畫來給他定罪。"贊鑒別不了這幅畫的真偽優劣。當時延壽裡有個會繪畫的李處士,憑著他鑒別畫品的高超技藝出入於達官貴人家。贊將李處士請來鑒別一下這幅名畫。李處士拿過來一看,立刻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連連稱讚道:"這是古人韓展的珍品畫啊!"一幅古畫沉沒黃沙現在終於又讓它重見天日了,但是這幅畫的來龍去脈還有可疑之處。正在這時,有人攜帶著戶籍來認領這位婦女。贊認為這一男一女不是奸盜之徒,不願意再扣留下去。於是將他們和這幅古畫一起放行了。從這以後,再也沒有這幅古畫的下落消息了。
晉朝以前的畫看不到了,難以評論它們的優劣。晉朝以來,尚存在的這些畫中,從可以見得到的來看,顧長康、張僧繇、陸探微三家,都是具有特殊才能的人,可稱為畫界的三位宗師。後來雖然也有新的畫家不斷出現,但是都不能跟他們相媲美。前朝梁武帝蕭衍知識廣博愛好古玩字畫。他曾收集歷代的許多繪畫作品,讓朝臣中通曉繪畫的人,查清每幅畫的作者,並評定品第檔次,將這些畫藏在密秘的地方,專門供他自己欣賞把玩。待到侯景廢掉簡文帝釀成戰亂以來,梁元帝遷都江陵,王府中的書畫都運到江陵。後來北周來征討,敬帝將這些書畫全付之一炬。從此周、隋到本朝,重又收購徵集,又得到一些。沒出什麼差亂,又將這些畫收藏在秘府。建都長安初時,張易之奏請召集天下名工修葺這些畫。他暗地裡用同一顏色的古絹,讓這些畫工臨摹仿製。仿製的畫,依然用舊的縹軸,讓人很難辨識出來。於是,張易之用這些仿製品將古畫真跡偷換出來竊為己有。張易之事發被處死後,由少保薛稷接替他收藏這些畫。薛稷事情敗露後,這些古畫都落入岐王手中。起初,岐王不將這些畫上奏朝廷,後來有所顧慮。因此將這些古畫又都焚燒了。於是,到這時歷代遺留下來的古畫已經全都毀掉,所剩無幾了。

卷第二百十五  算術
鄭玄 真玄兔 曹元理 趙達 貞觀秘記 一行 邢和璞 滿師 馬處謙 袁弘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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