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中,上急於為理,尤注意於宰輔,常欲用張嘉貞為相,而忘其名。夜令中人持燭,於省中訪其直宿者誰。(「誰」原作「諸」,據明抄本改。)還奏中書侍郎韋抗。上即令召入寢殿,上曰:「朕欲命一相,常記得風標為當時重臣,姓張而重名,今為北方侯伯,不欲訪左右。旬曰念之,終忘其名,卿試言之。」抗奏曰:「張齊丘今為朔方節度。」上即令草詔。仍令宮人持燭,抗跪於御前,援筆而成。上甚稱其敏捷典麗,因促命寫詔,敕抗歸宿省中,上不解衣以待旦。將降其詔書,夜漏未半。忽有宮人復促抗入見。上迎謂曰:「非張齊丘,乃太原節度張嘉貞。」別命草詔,上謂抗曰:「誰朕志先定,可以言命矣。適朕因閱近日大臣章疏,首舉一通,乃嘉貞表也。因此洒然,方記得其名。此亦天啟,非人事也。」上嘉其得人,復歎用捨如有人主張。(出《明皇雜錄》)
【譯文】
唐朝開元年間,皇上急於治理朝政,更注意宰相的人選。常常想用張嘉貞為宰相但忘了他的名字。夜間讓宮人持著蠟燭,在各省裡尋找今天值宿的是誰。回奏說是中書侍郎韋抗值班。皇上馬上召韋抗進寢殿。皇上說:「我想任命一個宰相,常常記得他的舉止風采是個重要大臣,這個人姓張名是兩個字,現在是北方的侯伯。我不想訪問左右文武大臣,這十多天常常想,但還是沒想起他的姓名,你說說看是誰?」韋抗回奏說:「張齊丘現在是北方節度使。」皇上就讓他草擬詔書,仍然讓宮人拿著蠟燭。韋抗跪在皇帝面前,提筆而成。皇上很稱讚他才思敏捷,寫得規範漂亮。因此急著讓他寫詔書,又讓他回到省中睡覺。皇上不解衣睡覺只等天亮就將下詔書。還不到一個時辰,忽然有個宮中人又催促韋抗入宮見皇帝。皇上迎著他說:「不是張齊丘,是太原節度張嘉貞。」又另寫了個草詔。皇上又對韋抗說:「我心裡考慮先定下來的,可以說是命啊!剛才我翻閱近幾天大臣們的奏疏,拿起來的第一卷,就是張嘉貞的上表,因此而驚訝,才記得他的姓名,這也是上天啟發我,並不是人為啊!」皇上很稱讚他得到了人才,又感歎任用和捨棄好像鬼使神差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