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畢仲游傳》
畢仲游字公叔,與仲衍同登第,調壽丘柘城主簿、羅山令、環慶轉運司干辦公事。從高遵裕西征運期迫遽陝西八十縣饋挽之夫三十萬一旦悉集,轉運使范純粹李察度受其賦而給之食必曠日乃可會僚屬議皆不知所為以諉仲游。仲游集諸縣吏,令先效金帛緡錢之最,戒勿啟扃鐍,共簿其名數以為質,預飭其斛量數千,洞撤倉庾牆壁,使贏糧者至其所,人自奭斗概,輸其半而以半自給,不終朝霍然而散。翌日,大軍遂行。純粹、察歎且謝曰:「非君幾敗吾事。」
元祐初,為軍器衛尉丞。召試學士院,同策問者九人,乃黃庭堅、張耒、晁補之輩。蘇軾異其文,擢為第一。加集賢校理、開封府推官,出提點河東路刑獄。韓縝以故相在太原,按視如列郡,縝奴告有卒剽其衣於公堂之側,縝怒,將置卒於理。仲游曰:「奴衣服鮮薄而敢掠之於帥牙,非人情也。」取以付獄治,卒得免。太原銅器名天下,獨不市一物;懼人以為矯也,且行,買二茶匕而去。縝曰:「如公叔可謂真清矣。」
召拜職方、司勳二員外郎,改秘閣校理、知耀州,是歲大早,仲游先民之未饑,揭喻境內曰:「郡振施與平糴若干萬碩。」實虛張其數。富室知有備,亦相勸發廩。凡民就食者十七萬九千口,無一人去其鄉。
徽宗時,歷知鄭、鄆二州,京東、淮南轉運副使。入為吏部郎中,言孔子廟自顏回以降,皆爵命於朝,冠冕居正,而子鯉、孫伋乃野服幅巾以祭,為不稱。詔皆追侯之。
仲游早受知於司馬光、呂公著,不及用。范純仁尤知之,當國時,又適居母喪,故未嘗得尺寸進。然亦墮黨籍,坎壈散秩而終,年七十五。
(選自《宋史》卷二百八十一 列傳第四十)
畢仲游字公叔,與仲衍同榜考中進士,調任壽丘柘城主簿、羅山令、環慶轉運司干辦公事。跟從高遵裕西征,轉運軍用物資的期限非常緊迫,陝西八十縣的運挑夫和縴夫有三十萬,一旦都集中,轉運使范純粹、李察考慮接受交上來的租糧並給他們配發給養,必定很多天才能完成。召集幕僚討論這件事,都不知如何辦理,就把它委派給仲游。仲游召集各縣縣吏,讓他們先效驗金帛緡錢的最大數額,告誡不要開鎖,連同賬簿名稱數量作為抵押,預先安排下數千個量米的斛,完全拆掉糧倉牆壁,讓運糧的人到達指定位置,自己酌糧,一半運送,一半自用,不到一天都豁然而散。第二天一早,大軍就進發了。范純粹、李察歎服並感謝他說:「如果不是您的辦法,幾乎耽誤了我們的事情。」
元祐初年,畢仲游任軍器衛尉丞。朝廷召他到學士院考試,同時被考策問的人有九個,就是黃庭堅、張耒、晁補之等人。蘇軾認為他的文章與眾不同,升為第一。加官集賢校理、開封府推官,出京任提點河東路刑獄。當時韓縝以前任宰相的身份在太原,到各郡巡視,韓縝家奴告狀有兵卒在公堂的側廳搶他的衣服,韓縝發怒了,要把兵卒押解到監獄。畢仲遊說:「家奴的衣服不值錢,而士兵敢在帥府搶劫,不合人之常情。」拿案件交給負責審訊的官員審理,最終士兵得以免冤。太原的銅器天下有名,仲游不買一件,因怕人說自己矯情,等到快要離任時,買了兩個銅勺子離開了。韓縝說:「像公叔這樣的人才是真清廉啊。」
畢仲游被召回朝拜任職方、司勳二員外郎,改任秘閣校理、耀州知州。這年大旱,畢仲游在饑荒沒有在民間發生時,就發榜曉諭全境的百姓說:「州內賑災用的和平價收購的糧食有好幾萬斤之多。」其實是虛張其勢而多報數目。富裕人家都知道他有準備,所以都相勸開倉賣糧。百姓買糧度荒的共有十七萬九千人,沒有一人離開鄉土。
徽宗時,歷任鄭、鄆二州知州,京東、淮南轉運副使。入朝任吏部郎中,呈文說孔子廟中自顏回以下的孔子弟子都用朝廷的爵位分封,使他們戴上冠帽受正位的祭祀,而孔子的兒子孔鯉、孫子孔伋仍然穿戴百姓的衣服、頭巾接受祭祀,不相稱。皇上下令都追封他們侯的爵位。
仲游早年受司馬光、呂公的知遇之恩,沒有趕上朝廷任用。范純仁非常瞭解他的才能,但范純仁當政的時候,又適逢仲游在家為母親守喪,所以未在仕途上得到一點進步。然而他也被黨禍牽連,坎坷一生,一直是沒有固定官職薪俸的散官,直到去世,享年七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