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孫夢觀傳》
孫夢觀字守叔,慶元府慈溪人。寶慶二年進士。調桂陽軍教授,為武學諭。知嘉興府。輪對,極言:「風憲之地,未聞有十八疏攻一竦者。封駁之司,未聞有三舍人不肯草制者。道揆不明,法守滋亂,天下之權將有所寄,而倒持之患作。」當路者滋不悅。出知泉州兼提舉市舶,改知寧國府。蠲逋減賦,無算泛入者盡籍於公帑。
戶部遣官督賦,急若星火,闔郡皇駭,莫知為計。夢觀曰:「吾寧委官以去,毋寧病民以留。」力丐祠,且將以府印牒所遣官,所遣官聞之夜遁。他日夢觀去寧國,人言之為之流涕。丞相董槐召還,帝問江東廉吏槐首以夢觀對帝說乃遷司農少卿兼資善堂贊讀輪對謂今內外之臣恃陛下以各遂其私而陛下獨一無可恃可為寒心次論:「郡國當為斯民計,朝廷當為郡國計。乞命大臣應自前主計之臣奪州縣之利而歸版曹 者,復歸所屬,庶幾郡國蒙一分之寬,則斯民亦受一分之賜。」帝善其言。召為起居郎,兼國子祭酒,權吏部侍郎。奏事抗論益切,以寵賂彰、仁賢逝、貨財偏聚為言,且謂:「未易相之前,敝政固不少;既易相之後,敝政亦自若。」在廷之士皆危之。
夢觀曰:「吾以一布衣蒙上恩至此,雖捐軀無以報,利鈍非所計也。」力求補外,以集英殿修撰知建寧府。蠲租稅,省刑罰,郡人徐清叟、蔡抗以為有古循吏風。俄而夢觀得疾,口授遺表,不忘規諫,遂卒。帝悼惜久之,賻銀帛三百。夢觀退然若不勝衣,然義所當為,奮往直前;其居敗屋數間,布衣蔬食,而重名節雲。
(節選自《宋史‧孫夢觀傳》)
孫夢觀字守叔,慶元府慈溪人。寶慶二年的進士。調任桂陽軍教授,為武學諭。在嘉興府做知府。官員輪值上殿策對時政利弊,竭力陳說:「風憲的職位,不曾聽說有十八道奏疏攻訐面貌恭謹的人。封駁司,不曾有幾個舍人不肯草擬制書的。法度不明,按法度履行自己的職守滋生禍亂,天下的權貴有所寄托,而自己受挾制的禍患發生了。」掌權者非常不高興。外出掌管泉州兼提舉市舶,改為掌管寧國府。免除積欠的租稅,沒有固定收入的登記在國庫名下。
戶部派遣官員來監督賦稅,比星火還著急,全郡驚惶害怕,不知道該用什麼計策。夢觀說:「我寧願棄官離開,不願意給百姓留弊端。」 大力請求奉祠,並把寧國府印牒交給派來的官吏,官吏聽說連夜逃跑了。有一天夢觀離開寧國府,人們說到他都會流眼淚。丞相董槐召還孫夢觀,皇帝問江東誰是清廉的官吏,董槐第一個就回答是夢觀。皇帝高興了,於是陞遷他為司農少卿,兼資善堂贊讀。官員輪值上殿策對時政利弊,說朝廷內外的大臣,都依靠皇帝來達到順遂他們私心的目的,實在是寒心啊。接著說:「地方行政區域應當為當地百姓來打算,朝廷應當為地方行政區來打算。乞命大臣應自前主計之臣,強奪州縣的利益歸為戶部的,再歸於原來所屬,這樣地方行政區域接受一分寬柔,那麼此地百姓也受一分恩賜。」皇帝讚賞他的話。下召升為起居郎,兼國子祭酒,暫時掌管吏部侍郎。奏事抗議更為切實,以私寵與賄賂彰顯、仁德賢良消逝、財物過於集中來說,並且說:「沒有換宰相之前,敝政固然不少;已經換宰相之後,敝政也像原來一樣。」在朝廷上的官員人人自危。
夢觀說:「我憑借一個布衣的身份,承蒙皇恩到這種地步,即使捐軀也無以為報,順利與困難是不計較的。」極力要求外放,以集英殿修撰掌管建寧府。減免租稅,省刑罰,郡人徐清叟、蔡抗認為他有古代循吏風氣。不久夢觀得病,口授遺表,不忘歸諫,不久就去世了。皇帝悼惜了很久,賞賜三百銀帛。夢觀外形好像不能支撐衣服,然而符合道義,應當去做的,奮往直前;他的住所是幾間敗屋,穿布衣吃蔬食,而看重名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