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州盧參軍,新婚之任,其妻甚美。數年,罷官還都。五月五日,妻欲之市,求續命物,上於舅姑。車已臨門,忽暴心痛,食頃而卒。盧生號哭畢,往見正諫大夫明崇儼,扣門甚急。崇儼驚曰:"此端午日,款關而厲,是必有急。"遂趨而出。盧氏再拜,具告(告原作問。據明抄本改。)其事。明云:"此泰山三郎所為。"遂書三符以授盧:"還家可速燒第一符,如人行十里,不活;更燒其次,若又不活;更燒第三符。橫死必當復生,不來真死矣。"盧還如言,累燒三符,其妻遂活,頃之能言。初云:被車載至泰山頂,別有宮室,見一年少,雲是三郎。令侍婢十餘人擁入別室,侍妝梳。三郎在堂前,與他少年雙陸,候妝梳畢,方擬宴會。婢等令速妝,已緣眷戀故人,尚且悲淚。有頃,聞人款門云:"是上利功曹,適奉都使處分,令問三郎,何以取戶家婦?宜即遣還。"三郎怒云:"自取他人之妻,預都使何事!"呵功曹令去。相與往復,其辭甚惡。須臾,又聞款門云:"是直符使者,都使令取盧家婦人。"對局勸之,不聽。對局曰:"非獨累君,當禍及我。"又不聽。尋有疾風,吹黑雲從崖頂來,二使唱言:"太一直符,今且至矣!"三郎有懼色。風忽卷宅,高百餘丈放之,人物糜碎,唯盧氏獲存。三使送還,至堂上,見身臥床上,意甚淒恨,被推入形,遂活。(出《廣異記》)
【譯文】
趙州有位盧參軍。新婚之後上任。他的妻子相當漂亮。幾年之後,他被罷官回到家中。五月初五這天,妻子想到市場買些有益老人長壽的食物,送給公婆,車已到了門口,忽然見得心疼不止,一會兒就死了。盧某大哭一場之後,去拜見正諫大夫明崇儼。門敲得很急,明崇儼吃驚地說:"這端午佳節,門敲得這樣響,必定有什麼急事。"說罷迎出門去。盧某又向他揖拜一番,詳細地向他說出事情的經過。明崇儼說:"這是泰山府君的三公子干的呀!"隨即畫了三道符交給盧某,並告訴他:"回家可以立即燒第一道符,如果你走出十里地她還沒有活,就再燒第二道符。如果還沒有活過來,再燒第三道符,意外死亡之人就必定能夠復活。如果再不復活,那就是真死了。"盧某回到家中,照他說的去做,連燒三道符,妻子終於活了過來,一會兒便能講話了。她開始說:"我被車拉到泰山頂上,那裡另外還有宮殿。我看見一個少年,說是叫三郎,他讓十多個侍從婢女將我擁入一間屋子裡,為我梳妝打扮。三郎站在堂前跟別的少年玩一種叫'雙陸'的博戲。等我梳妝完畢,才能準備婚禮的筵席,所以婢女們讓我快點打扮。我因為眷戀於夫君,便悲傷地流下眼淚。有頃,聽人敲門說:"我是上面派來的功曹史,奉都使的吩咐,來問一下三郎,為什麼要娶盧家的媳婦?應該立即送她回去。'三郎氣沖沖地說:'我娶他人的媳婦,跟都使有什麼關係?'把功曹史斥責一番,讓他馬上回去。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言詞十分激烈。一會兒,又聽有人敲門說:'我是持符的使者,都使讓我帶盧家媳婦回去。"對局的少年勸說三郎,三郎不聽。對局中人說:'這件事不僅連累你,也能禍及於我呵。'三郎還不聽,旋即有狂風吹來。黑雲湧上崖頂,那二位使者拖長聲喊道:'天神的公正之符,現在到了!'三郎害怕了。大風忽然把整個樓閣捲到空中,足有一百多丈高,然後再拋下來,人和東西全摔得稀爛,唯獨我一個人活著。功曹史等三位使者把我的魂魄送回家中。來到堂前,只見我躺在床上,神情淒苦且有些遺憾,那三位使者便推推我,使魂附於體,隨即我便活了過來。"
卷第二百九十九 神九
韋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