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劉光祖傳》
劉光祖,字德修,簡州陽安人。登進士第,除劍南東川節度推官。淳熙五年,召對,論恢復事,請以太祖用人為法,且曰:「人臣獻言,不可不察:其一,不量可否,勸陛下輕出驟進,則是即日誤國;其一,不思振立,苟且偷安,則是久遠誤國。」以丞相趙汝愚薦,召入。光宗即位,除軍器少監兼權侍左郎官。劾罷戶部尚書葉翥、中書舍人沈揆結近習,圖進用,言:「比年以來,士大夫不慕廉靖而慕奔競,不尊名節而尊爵位,不敬君子而敬庸人。既安習以成風,謂苟得為至計,今日之患,在於不封殖人才。臣處當言之地,豈以排擊為能哉?」徙太府少卿。寧宗即位,進起居舍人。論:「政令當出中書,陛下審而行之,人主操柄,無要於此。」知閣門事韓侂胄浸擅威福,故首及之。遷起居郎。集議卜孝宗山陵,與朱熹皆謂會稽山陵,土薄水淺,乞議改卜。既而熹主祠,光祖言:「漢武帝之於汲黯,唐太宗之於魏征,皆暫怒旋悔。熹明先聖之道為今宿儒又非二臣比陛下初膺大寶招徠耆儒此初政之最善者今無故去之可乎 再疏,不聽。趙汝愚既罷相,韓侂胄擅朝,遂目士大夫為偽學逆黨,禁錮之。光祖撰《涪州學記》,謂:「學之大者,明聖人之道以修其身,而世方以道為偽;小者治文章以達其志,而時方以文為病。好惡出於一時,是非定於萬世。」諫官張釜指為謗訕,奪職,謫居房州。起知眉州。吳曦叛,光祖白郡守,焚其榜通衢,且馳告帥守、監司之所素知者,連衡以抗賊。俄聞曦誅,則以書屬宣撫使楊輔,講行營田,前日利歸吳氏者,悉收之公上,以省餉軍費;獎名節、旌死事以激忠烈之心。侂胄誅,召除右文殿修撰。嘉定十五年卒,進華文閣學士,謚文節。
(選自《宋史·列傳第一百五十六》,有刪節)
劉光祖,字德修,簡州陽安人。劉光祖考中進士,被任命為劍南東川節度推官。淳熙五年(1178),劉光祖被召回京城奏對,談論恢復失地的事,他請皇上傚法太祖的用人原則,並且說:「對大臣們說的話,不能不考察:一方面,不考慮自己的實力,勸陛下輕易出兵,快速進兵的,那麼就會立即危害國家;一方面,不考慮振興國家,苟且偷安,就是長期危害國家。」因為丞相趙汝愚的推薦,劉光祖被召回朝中。光宗即位後,劉光祖被任命為軍器少監兼權侍左郎官。劉光祖彈劾罷免了戶部尚書葉翥、中書舍人沈揆,(因為他們)巴結被皇帝寵信的人而謀求晉官升職,他說:「近年以來,士大夫不追求廉潔和謙恭而追求名利,不尊崇名譽與節操而尊崇爵位,不敬佩君子而敬佩平庸的人,已經安於習慣(現狀)並成為風氣,認為苟且取得(以不當手段取得)是最好的謀略,現在的禍患,在於不任用和培養人才。我身為言官,哪能以排擠和攻擊人才為有能力呢?」劉光祖轉任太府少卿。寧宗即位後,劉光祖升為起居舍人。他論奏說:「政令應該由中書省制定,陛下審察之後再執行,君主掌權,沒有比這更重要的。」知閣門事韓侂胄漸漸恃勢弄權,所以劉光祖首先談論這些。劉光祖升為起居郎。百官集中討論占卜孝宗的墓陵,劉光祖和朱熹都認為會稽山的陵地,土薄水淺,請求決定重新占卜。不久,朱熹被貶管祭祀的閒職,劉光祖說:「漢武帝對汲黯,唐太宗對魏征,都是暫時發怒很快就後悔。朱熹通曉古代聖賢的學說,是當今有學問的老儒者,又不是汲黯、魏征二人所能比的。陛下剛即位時,招攬老儒者,是剛執政時最好的舉措。現在無緣無故地罷去朱熹,能行嗎?」劉光祖兩次上疏,皇上都沒聽。趙汝愚被罷去宰相後,韓侂胄專權,就把士大夫看成偽學逆黨,不准他們做官並且永不敘用。劉光祖撰寫《涪州學記》,說:「學問大的人,通曉聖人的學說並用這些學說來陶冶自己,而現在卻以聖人之學為偽學;學問小的人寫文章來表達自己的志向,而現在以寫文章為害。好惡是暫時的,是非是由後世來判定的。」諫官張釜指責劉光祖是在誹謗,劉光祖被罷官,貶到房州。劉光祖後又被起用為眉州知州。吳曦反叛,劉光祖向郡守匯報,在交通要道燒掉(吳曦張貼的反叛)告示,並且騎馬去聯絡帥守、監司中那些一向與自己相知的人(或一向與自己相知的帥守、監司),(希望大家)聯合起來共同抗賊。不久聽說吳曦已經被殺,劉光祖就給宣撫使楊輔寫信,講應該推行營田,以前歸吳氏所有的利益,都收回來歸國家所有,以便節省軍費;獎勵表彰有名譽與節操、為國而死的人以激勵忠烈之心。韓侂胄被殺後,劉光祖被召用為右文殿修撰。皇上採納了。嘉定十五年(1222)劉光祖去世,他被進升為華文閣學士,謚號「文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