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根譚》第02卷 《人生無常 不可虛度》

第二卷 人生無常 不可虛度

【原文】
天地有萬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過。幸生其間者,不可不知有生之樂,亦不可不懷虛生之憂。

【譯文】
天地的運行是永恆不變的,可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了之後就不再復活。例如一個人最多也不會活過一百歲。可是百年的時間跟天地來比只不過是一剎那。我們人類既能僥倖誕生在這永恆不變的天地之間,既不可不瞭解我們生活中所應享的樂趣,但是也不可不隨時提醒自己不要蹉跎歲月虛度一生。

【解說】
一切生物有生必有死,人當然也逃不脫這一規律。人的自然壽命不過「壽百歲而死」。所以,我們每個人都要愛惜生命,並享受生命之美。當然,一個人不可能只享受生命之美而不去為生存創造條件,若是只耗用生命必然會加速死亡的進程。我們享受生命的同時,又要為自己的生命費心思。因為,我們享受生命,就意味著耗損生命。因此,每個人都必須保護自己的生命,做到取與予合理化,即是說,我們既要享受生命又要保護生命。做到享受生命是為身體健康服務,保護生命也是為身體健康服務。一個人只有擁有健康的身體,他才能更好地享受生命之美。

【例解】
管革看淡變化
管革是趙國一帶人,少年時就愛好道術;不喜歡從事耕作,經常遊歷於趙、魏之間。他生性不喜歡謙虛恭讓,卻又善於辭辯。
一次,因出遊偶爾遇到張果先生。張果對他招招手說:「來,管革。」
管革看了看張果,說:「張果,你為何要叫我?」張果聽到管革直呼他的姓名,很不高興。因而又對管革說:「你不是不知道人間的禮節。人間的帝王都要敬重我,你怎敢對我大不敬?」管革說:「我又不是人間的帝王,又怎能敬重你呢?」張果叫管革與他一同去游恆山,管革同意了。於是張果吩咐管革閉上眼睛,管革說:「閉上眼睛就可以去游恆山,難道不閉眼睛就不可去游了嗎?」張果說:「你是凡體肉身呀。」管革說:「你也是凡體可以來去,我豈不能啊?」張果將手中拄的枴杖向空中一擲,立即變成一條青牛吩咐管革乘上去。管革騎著青牛,與張果一同進入恆山。張果帶引管革爬到恆山最高峰,坐下來問管革:「人間的囂雜、凡塵中的苦惱、春秋歲月的榮謝、年少年老的促迫你都已經觀察到了,何必在趙、魏之間呢?」「作為一個道人不可隨地方而變化,我游趙、魏之間,與游玉清並沒有不同。如果你認為帝王是尊貴的,而我平民是低賤的,因而直呼我的名氏,而談對帝王要尊敬等於早上在玉清、蓬萊,晚上到趙、魏,也是凡俗之情所生。我又何必遠遊。你倒是要遠遊,以便蟬蛻俗事,如果不遠遊必定死於人間,必不能與我相同。」
張果笑而不答。管革又說:「你叫我游恆山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對我顯示一下枴杖變青牛嗎?你豈不知世上沒有一樣東西不可變化,事物的變化並不可奇怪,連從人而化為神仙世世皆有。」管革說完站起來,與張果不辭而別。
物化而為人,人化而為物,這是自然變化的規律。

「五德」全具備 清名留百世
明英宗天順年間,李賢為首席大臣。他推薦過很多有所作為的名臣。其中,他對自己推薦過的吏部尚書王翱評價特別高。他說:「皋說的九種德行,王公已具備了五種:亂而敬,擾而毅,簡而廉,剛而塞,強而義。真是不容易呀。」
王翱,字九皋。河北鹽山人。在京城考試時,正好趕上永樂皇帝希望選用北方文人。而他正是北方人,又兩次考試成績優秀,因此大得皇上歡心,特地召他賜食,改庶吉士,授大理寺左寺正、左遷行人。宣德元年,由於大臣楊士奇的推薦升為御史。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把矛頭對著貪贓枉法的官吏。當時有一條規矩,官吏如果犯了罪,不管輕重都准許運磚贖還職務。王翱提出,凡是貪贓的官吏只能允許他運磚贖罪,但不得恢復官職,以示懲罰。結果皇帝採納了他的建議。這就使得那些貪官不大容易再靠著官職大搞貪污活動了。
英宗即位後,把王翱提升為右僉都御史,並派他與都督武興一起去鎮守江西。他在那時,嚴懲貪官污吏、抑制奸猾刁民,得到老百姓的愛戴。正統七年,他被派到遼東提督軍務。他立即對紀律已鬆弛的部隊嚴加整頓,並且親自巡查邊境、修理城牆、疏浚溝塹,以五里為堡,十里為屯,使之烽燧相接;另外又採取了其他一些措施,使得邊境的部隊費用充足,百姓的安全也得到保證,軍民都非常高興。第二年,他被任命為右副都御史。回朝時,有一個宮中的太監對他很欣賞,一定要送給他幾顆明珠。王翱再三推辭,那太監最後急得說道:「這是先朝皇上賜給我的,您不是把它當作贓物才拒絕我的吧!」王翱沒有辦法只好收下,但把它們收藏得好好的,從不去動用。幾年後太監死了,王翱把太監的侄子叫來將明珠還給了他。人們都很感動。
景泰四年,他當上了吏部尚書。吸取了王直、何文淵掌權時以權謀私被言官彈劾去職的教訓,開始是蕭規曹隨,一仍舊章。天順初年,王直退休,他得到李賢的推薦,掌己。他有一個孫子,因為他的緣故被特許進入太學,他卻堅持不讓孫子參加科舉考試,說是「不要擋了貧苦書生的仕途之路」。他的女婿賈傑在京郊做官,他夫人常常去接女兒回家住住。有一次,賈傑對他女兒抱怒說:「你父親掌管官吏的長降遷調,他要將我調到京城去做官真是易如反掌,為什麼你這樣跑來跑去不嫌煩呢!」他夫人聽了女婿的話,就找機會對他說:「你就不能幫女婿調個職務,好讓我們常與女兒團圓嗎?」誰知王翱聽了勃然大怒,把桌子一推起身就走。嘴裡說道:「有關係的都調到京城來,地方上的官讓誰去做!」他夫人不提防,被桌子角劃破了臉皮。儘管他覺得對不起夫人,但最終賈傑還是沒有調成。
不過,他的性子有些偏執,有些事未免做得過分了一點。譬如,有一次皇帝曾下令地方推舉賢良方正。經明行修及山林隱逸之士,來的人先到吏部考試,王翱挑剔得很厲害,往往百人中不過挑上一二人,其餘盡皆黜落。又如,他生來不喜歡南方人,有一次,英宗說:「北方人文雅不及南方人。但性情直爽、身材高大,緊急情況下能派上用處。」從此,他在挑選官員時更加多用北方人。後來,他被人彈劾,不得不服罪,恐怕與此也有關係。
天順年間,王翱已經快八十歲了,仍很得英宗的寵信,經常被英宗在便殿召見。皇帝不稱他的名字而稱「先生」。王翱因為年紀大記性不好,有時皇帝召見時,他就讓侍郎談倫作隨員一起去。皇帝問他為什麼這樣做,他叩頭答道:「我老了,所聽到的皇上的聖諭恐怕有遺誤。讓這個侍郎代我記下來。他是個老實人,很可信呢。」皇帝聽了也很高興。有一次,吏部主事曹洵已升為江西參議,因為有病回來,王翱報告給皇上聽時,大約忘了他已升職,結果病好之後,仍只以主事的級別讓他回去。曹洵很氣憤,就在王翱上朝的路上一把將他抓住,狠狠摑了他一個耳光並且放聲大罵。這事被皇上知道了,立刻將曹洵下詔獄。王翱知道這個情況後,立即趕到皇帝那裡說明情況,將曹洵放了。通過這件事,人們都說他氣量很大,甚是佩服。
成化三年,他八十四歲時,在退休離都時病逝,贈太保,謚忠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