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弄權一時 淒涼萬古
【原文】
棲守道德者,寂寞一時;依阿權勢者,淒涼萬古。達人觀物外之物,思身後之身,寧受一時之寂寞,毋取萬古之淒涼。
【譯文】
一個堅守道德規範的人,雖然有時會遭受短暫的冷落;可那些依附權勢的人,卻會遭受永久的淒涼。大凡一個胸襟開闊的聰明人,能重視物質以外的精神價值,並且又能顧及到死後的名譽問題。所以他們寧願承受一時的冷落,也不願遭受永久的淒涼。
【解說】
市聲嘩然,人影恍惚,他們都奔向塞滿物質的場所。
物質的華麗光彩,撩動著人心,誘發人的慾望,迷惑人的情志,腐蝕著人的頭腦。物質誘使人們疲於奔波,勞形傷神;物質導致人們妄動心機,情感偏執。人處在物質的包圍之中,不再擁有自我的意識,把自我拋棄在光怪離奇的慾海,從此,自己變得面目全非。在飽受物質侵襲之苦後,人們開始有所覺悟,面對自己已扭曲的形體和無法把持的心性,他們不禁捫心自問:「我是誰?我怎麼了?」於是,他們拋棄了曾經拚命追求的東西,沉浸在對生命的反思之中。
要對生命做認真細緻的愛護,要對自己的人生進行思考,他必須將自身從物慾中解脫出來,使浮躁的氣血、妄佞的意志沉靜下來,幫助心神重新定位,調整其情志活動的結構。但是,這絕不是空口說空話就能夠做到,他必須遠離喧囂的場所,安置自己於寂寞的環境。
寂寞的環境,是相對於市語喧嘩來說的。我們可以對這兩種環境作一比較,並領略其中所包含的意義,然後作出抉擇。
【例解】
劉玄英棄官遠遊
五代的劉玄英,字英鹹,號海蟾子。原名操,字昭遠,祖籍燕山廣陵,他熟讀經籍,通曉歷代史事,以明經取進士,在燕主劉守光手下為相。
有一天,有個道人來到相府,劉玄英以禮款待。再三詢問道人姓名,那道人就是不答,劉玄英也不介意。道人喚劉玄英取來十隻雞蛋和十枚金錢,置於桌上,然後將十隻雞蛋與錢幣間隔累疊,形狀像座寶塔。劉玄英深知這是「若累危卵」的寓言,已悟大半。又聽道人說:「一個人身居榮祿之中,腳踏憂患之地,其危險遠遠超過累卵。」說罷將雞蛋、錢幣紛紛擊碎拂袖而去。劉玄英受此點化,即於當天夜裡命家人打點行裝,放棄所有金銀物品,第二天凌晨捧著相印上朝辭官,並留詩而去,詩云:
拋離火宅三千指,摒去門兵十萬家。
劉玄英棄官以後,遠遊秦川、泰山、華山、終南山,韜光養晦。據說他從呂巖學道,又結識張無夢、鍾放、陳摶諸位方外高人後隱居在代州的鳳凰山中。
市聲喧嘩,物塞禍伏,人與物互相損傷。鑒於此,通曉事理的人開始思索生命的價值,將目光關注於自身,將個體生命和人類的發展史聯繫起來,以認定自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