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解】
《箜篌謠》,古樂府舊題,即《箜篌引》,又名《公無渡河》。李白這首詩是借用舊題名,大致說朋友結交當有始有終,內容上與《箜篌引》有差別。
【原文】
攀天莫登龍,走山莫騎虎。貴賤結交心不移,惟有嚴陵1及光武。周公2稱大聖,管蔡3寧相容!漢謠一斗粟,不與淮南舂4。兄弟尚路人,吾心安所從?他人方寸間,山海幾千重?輕言托朋友,對面九疑峰5。多花必早落,桃李不如松。管鮑6久已死,何人繼其蹤!
【註釋】
1嚴陵:嚴光,字子陵,東漢余姚人。少有高名,與劉秀同遊學。劉秀即位為光武帝后,嚴光乃隱名換姓,避至他鄉。劉秀思賢念舊,令繪形貌尋訪。齊地報稱有一男子披著羊裘在澤中垂釣,帝疑是嚴光,即遣使備車,三聘而始至京都洛陽。劉秀至館所看望,光臥不起。帝撫光腹說:「咄咄子陵,為何不肯相助?」光不應,良久乃張目熟視,答:「士故有志,何至相迫乎?」劉秀歎息而去。後復請他入宮論道舊故,因共偃臥。相傳嚴光以足加帝腹上,次日太史官奏「客星犯御座甚急」,帝笑著說,這是我與故人子陵共臥耳。授諫議大夫,不從,歸隱富春山耕讀垂釣。2周公:周文王姬昌第四子。因封地在周(今陝西岐山北),故稱周公或周公旦,西周初期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和思想家,被尊為儒學奠基人,孔子一生最崇敬的古代聖人之一。3管蔡:管叔和蔡叔,是周武王的弟弟。周武王死後,成王年幼,周公攝政,管叔、蔡叔不服,揚言周公將不利於成王,和商紂王之子武庚一起作亂。周公三年東征,平定管蔡作亂。管叔、武庚被殺,蔡叔被逐。4「漢謠」二句:語出自《史記·淮南衡山列傳》:「民有作歌歌淮南厲王曰:『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講的是漢文帝與淮南王兄弟之間的恩怨故事。5九疑峰:山名。在湖南寧遠縣南。其山九谷皆相似,故稱「九疑」。6管鮑:春秋時期的政治家管仲和鮑叔牙。管仲年輕的時候,常和鮑叔牙交往,鮑叔牙知道他賢明、有才幹。管仲家貧,經常占鮑叔牙的便宜,但鮑叔牙始終很好地對待他,不因為這些事而有什麼怨言。不久,鮑叔牙侍奉齊國公子小白,管仲侍奉公子糾。等到小白即位,立為齊桓公以後,桓公讓魯國殺了公子糾,管仲被囚禁。於是鮑叔牙向齊桓公推薦管仲。人們常常用「管鮑之交」,來形容好朋友之間親密無間、彼此信任的關係。
【譯文】
要想升天飛仙,千萬不要騎龍,要想遊歷河川,千萬不能騎著老虎。龍虎雖然能叱吒風雲,但最終必然會給自己帶來禍害。朋友相交應不分貴賤,不管以後是榮華富貴還是貧困潦倒,都不能忘掉朋友之間珍貴的友誼,就像東漢的嚴陵和光武帝一樣。可惜周公執政時是如此的聖賢,管叔和蔡叔為什麼還苦苦相逼,不能相容呢?漢代歌謠中說「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漢文帝卻容不下淮南王,將他流放。骨肉兄弟尚且如同路人,我要結交的知己哪裡會有呀?朋友雖然表面上親密無間,可是心卻如同隔著千重山、千重海,真是咫尺天涯!和他們相交心時,就像面對著九疑山一樣,讓人分不清真假,茫然找不到邊際。許多花長在一個樹枝上,必然會早早凋謝,桃李開花雖然很美麗,但不如松柏能四季常青,朋友也是一樣。管仲和鮑叔牙這樣彼此信任的朋友早已死去,不知道後世還有沒有人像他們一樣,結交朋友能夠貴賤不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