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間,有郭翥者,常為鄂州武昌尉。與沛國劉執謙友善,二人每相語,常恨幽顯不得通。約先沒者,當來告。後執謙卒數月,翥居華陰。一夕獨處,戶外嗟吁,久而言曰:"聞郭君無恙。"翥聆其音,知執謙也,曰:"可一面也。"曰:"請去燭,當與子談耳。"翥即撤燭,引其袂而入,與同榻,話舊歷歷然。又言冥途("途"原作"話",據明抄本改。)罪福甚明,不可欺。夜既分,翥忽覺有穢氣發於左右,須臾不可受。即以手而捫之,其軀甚大,不類執謙。翥有膂力,知為他怪,因攬其袂,以身加之,牢不可動,掩鼻而臥。既而告去,翥佯與語,留之將曉,求去愈急,曰:"將曙矣,不遣我,禍且及予。"翥不答,頃之,遂不聞語。俄天曉,見一胡人,長七尺餘,如卒數日者。時當暑,穢不可近。即命棄去郊外,忽有裡人數輩望見,疾來視之,驚曰:"果吾兄也,亡數日矣,昨夜忽失所在。"乃取屍而去。(出《宣室志》)
【譯文】
元和年間,有個叫郭翥的,曾經做過鄂州武昌尉,與沛國劉執謙友好。二人曾經相互說過,總怨恨陰陽間不能相通,約定先死的應當來告訴。後來執謙死了幾個月,翥居住在華陰。一個晚上獨住一處,聽到窗外有歎息聲,過了很久說道:"聽說郭君無病。"翥聽他的聲音,知道是執謙。說:"可以見一面嗎?"回答說:"請撤去蠟燭,應當和你談談。"翥就撤去蠟燭,拉著他的袖子進來,與他同床,談論歷歷在目的往事,又說陰間的罪福非常分明,不能欺騙。夜已深,翥忽然聞到有污穢的氣味散發在左右,一會兒就不能忍受。就用手摸他,他的身體很大,不像執謙,翥很有氣力,知道被他欺騙,於是抓住他的衣袖,用身子壓住牢不可動,捂著鼻子躺著。那人不久說要離去。翥假裝和他談話,留他到天亮。那人要求離開越發著急。說:"將要天亮,不打發我走,禍患將要累及到你。"翥不回答,一會兒,就沒再聽到言語。不久天亮,看見是一個胡人,身長七尺多,像死了幾天的樣子,當時還是暑天,污穢得不可接近。就讓人把放扔到郊外。忽然有裡人多人望見,急忙來看,吃驚地說:"果然是我的哥哥。死了幾天,昨晚忽然失蹤。"於是取屍體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