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歷末,禪師玄覽住荊州陟屺寺。道高有風韻,人不可得而親。張璪常畫古松於齋壁,符載贊之。衛象詩之,亦一時三絕也。悉加堊焉。人問其故,曰:「無事疥吾壁也。」僧那即其甥,為寺之患,發瓦探鷇,壞牆熏鼠。覽未嘗責之。有弟子義詮,布衣一食。覽亦不稱之。或有怪之,乃題詩於竹上曰:「欲知吾道廓,不與物情違。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忽一夕,有一梵僧,排戶而進曰:「和尚速作道場。」覽言:有為之事,吾未常作。」僧熟視而出,反手闔戶,門扃如舊。覽笑謂左右曰:「吾將歸矣。」遂遽浴訖,隱幾而化。(出《酉陽雜俎》)
【譯文】
唐朝大歷末年,禪師玄覽住在荊州的陟屺寺。道業高又有風韻,人們很難跟他親近。為了讚揚他的道業和人品,在他住處的牆上,有張垍畫的古松,符載撰寫的贊文,還有衛象題寫的詩。這三樣東西也算是一時的三絕。玄覽卻把他們統統塗掉了。別人問他為什麼要塗掉,他說:「他們這是無緣無故使我牆上生疥瘡。」僧那是他的外甥,是寺廟裡的一個禍患,不是揭開房瓦掏家雀,就是刨牆挖洞熏老鼠。但是玄覽卻從不責備他。有個弟子叫義詮,穿的是布製衣衫,一天只吃一頓飯,嚴守教規,刻苦修練。玄覽對他從不稱讚。有人責怪他,他便在竹竿上題詩道:「欲知吾道廓,不與物情違。大海縱魚躍,長空任鳥飛。」一天晚上突然來了個梵僧,推門進屋道:「和尚,速速去作道場!」玄覽說:「凡屬有所作為的事情,我是輕易不做的。」這位僧人打量他一番就出去了,他反手帶上了房門,但門內的插關卻跟原來插的一樣。玄覽對身邊的人說:「我要回去(死)了。」於是急忙洗浴完畢,倚著几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