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歸故山草堂
錢起
系列:關於描寫花的古詩詞
暮春歸故山草堂
谷口春殘黃鳥稀,辛夷花盡杏花飛。
始憐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陰待我歸。
註釋
1 黃鳥:即黃鶯(一說黃雀),叫聲婉轉悅耳。
2辛夷:木蘭樹的花,一稱木筆花,比杏花開得早。
賞析
「谷口」二字,暗示了題中「故山草堂」之所在;「春殘」二字,扣題中「暮春」;以下幾句都是「歸」後的所見所感,思致清晰而嚴謹。谷口的環境是幽美的,詩人曾說過:「谷口好泉石,居人能陸沉。牛羊下山小,煙火隔雲深。一徑入溪色,數家連竹陰。藏虹辭晚雨,驚隼落殘禽。」(《題玉山村叟屋壁》)春到谷口,更是別具一番景色。然而,此次歸來卻是「春殘時節」,眼前已是黃鳥稀,辛夷盡,杏花飛了。黃鳥,黃鶯(一說黃雀),叫聲婉轉悅耳;辛夷,木蘭樹的花,一稱木筆花,比杏花開得早,所以詩說「辛夷花盡杏花飛」。一「稀」、一「盡」、一「飛」,烘托出春光逝去,了無蹤影的一派空寂、凋零的氣氛。然而,在這冷落寂寥的氛圍中,詩人都卻喜地發現窗前幽竹、兀傲清勁、翠綠蔥蘢、搖曳多姿,迎接它久別歸來的主人。詩人禁不住吟誦出:始憐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陰待我歸」。「憐」者,愛也。愛的就是它「不改清陰」。「不改清陰」,極其簡練而準確地概括了翠竹內在美與外在美和諧統一的特徵。「月籠翠葉秋承露,風亞繁梢暝掃煙。知道雪霜終不變,永留寒色在庭前」(唐求《庭竹》)。「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你東南西北風」(鄭板橋《竹石》)。詩人們謳歌的不都是它「不改清陰」的品格嗎!在這首詩中,錢起正是以春鳥、春花之「改」——稀、盡、飛,反襯出翠竹的「不改」,詩人愛的是「不改」,對於「改」持何態度,當然就不言而喻了。由此可見,詩的一、二句並沒有讚美春鳥、春花之意,更沒有為它們的消逝而惋惜,而是在感慨它們隨春而來,隨春而去,與時浮沉,不能自立於世的品性。
「畫有在紙中者,有在紙外者」。詩也可以說有在言中者,有在言外者。「始憐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陰待我歸」,以流水對的形式,用由人及物,由物及人的寫法,生動地抒發了詩人的憐竹之意,和幽竹的「待我」之情。在這個物我相親的意境之中,寄寓了詩人對幽竹的讚美,對那種不畏春殘、不畏秋寒、不為俗屈的高尚節操的禮讚。所以它不僅給人以美的享受,而且它那深刻的蘊涵又給人無窮的回味。前人說:「員外(錢起)詩體格新奇,理致清瞻。文宗右丞(王維)許以高格」(高仲武《中興間氣集》)。或許指的就是這一類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