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常袞傳》
常袞,京兆人也。父無為,三原縣丞,以袞累贈僕射。袞,天寶末舉進士,歷太子正字。寶應二年,選為翰林學士、考功員外郎、知制誥。袞文章俊拔,當時推重。性清直孤潔,不妄交遊。時朝廷多事,西北邊虜,連為寇盜。袞累上章陳其利害,代宗甚顧遇之,加集賢院學士。時中官劉忠翼權傾內外涇原節度馬璘又累著功勳恩寵莫二各有親戚干貢部及求為兩館生袞皆執理人皆畏之與楊綰同掌樞務,代宗尤信重綰。綰弘通多可,袞頗務苛細,求清儉之稱,與綰之道不同。先是,百官俸料寡薄,綰與袞奏請加之。時韓滉判度支,袞與滉各騁私懷,所加俸料厚薄由已。
袞有親戚任文學者給十二千,而給洗馬十千。然太子洗馬,實司經局長官,文學為之貳。其輕重任情,不通時政,多如此類。無幾,楊綰卒,袞獨當政。故事,每日出內廚食以賜宰相,饌可食十數人,袞特請罷之,迄今便為故事。又將故讓堂廚,同列以為不可而止。議者以為厚祿重賜,所以優賢崇國政也,不能,當辭位,不宜辭祿食。政事堂有後門,蓋宰相時到中書舍人院,咨訪政事,以自廣也,袞又塞絕其門,以示尊大。既懲元載為政時公道梗澀,賄賂朋黨大行,不以財勢者無因入仕,袞一切杜絕之。中外百司奏請,皆執不與,尤排擯非文辭登科第者。袞與綰志尚素異,嫉而怒之。
有司議謚綰為文貞,袞微諷比部郎中蘇端令駁之,毀綰過甚,端坐黜官。時既無中書侍郎,舍人崔祐甫領省事,袞以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得總中書省,遂管綜中書胥吏、省事去就及其案牘,祐甫不能平之,累至忿競。遂令祐甫分知吏部選事,所擬官又多駁下。建中四年正月卒,時年五十五。
(節選自《舊唐書‧常袞傳》
常袞,是京城人。父親常無為,是三原縣縣丞,因為常袞被多次加封為僕射。常袞,天寶末年考中了進士,擔任太子正字一職。寶應二年,當選為翰林學士、考功員外郎、知制誥。常袞文章卓越出眾,在當時備受推崇。(他)本性清廉正直、孤傲高潔,不隨意與人交往。當時朝廷不安定,西北邊界的少數民族,聯合起來做盜寇,常袞多次上奏折陳述其中的利害關係,代宗特別賞識他,加授他為集賢院學士。當時宦官劉忠翼權傾朝野,涇原節度使馬璘又屢立功勳,所受恩寵無人可比,他們各有親戚到貢部(主持貢舉的部門)求情請求做兩館(弘文館、崇文館)生,常袞都據理拒絕,人們都畏懼他。(常袞)與楊綰一同執掌重要政務,代宗特別信任器重楊綰。楊綰寬宏通達多所寬容,常袞做事極力追求苛刻繁瑣,追求清正節儉的名聲,和楊綰的做法不同。在此之前,朝中百官的俸料很少,楊綰與常袞上奏請求增加。當時韓滉判度支,常袞與韓滉各自放任私情,所增加的俸祿料錢,多少由自己決定。
常袞有個擔任太子文學的親戚月俸給了十二貫,而發給太子洗馬的月俸只有十貫。然而太子洗馬,實際上是司經局的長官,而太子文學是太子洗馬的副職。他們發放官俸的多少都是隨心所欲,不懂時政,有很多像這類的事。不久,楊綰去世,常袞單獨執掌政權。按舊例,每天要拿出宮內廚房御食賞賜給宰相,食物可供十多人食用,常袞特意請求廢除這個規定,到如今就成了舊例。(常袞)又準備依舊例辭讓政事堂公膳,同僚認為不妥當才作罷。議論的人認為豐厚的俸祿和賞賜,是用來優待賢才、重視國政的,沒有才幹,應當辭職,而不應當辭去俸祿。政事堂有一後門,是由於有時宰相會到中書舍人院咨詢商議政事,以便集思廣益(而設置的),常袞又堵塞了此門,以顯示自己的位尊權大。(常袞)鑒於元載執政時公正之道被堵塞,賄賂朋黨之風盛行,不憑借財產和勢力沒有機會入仕,常袞把這些一律杜絕了。朝廷內外百官上奏請求授官,(常袞)都堅持不予批准,尤其排斥不是憑借文辭考中科舉而入仕的人。常袞和楊綰志向向來不同,常袞嫉妒並憎恨楊綰。
有關部門討論追封楊綰為文貞,常袞暗中示意比部郎中蘇端予以駁斥,由於詆毀楊綰太過分,蘇端獲罪被罷黜官職。當時已經沒有中書侍郎,中書舍人崔祐甫兼任中書省事,常袞認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可以兼任中書省,於是總管中書省小吏、中書省事載決去留及其文書,崔祐甫對此憤憤不平,以致多次憤怒爭吵。於是(皇帝)令崔祐甫分管吏部銓選的事情,(崔祐甫)擬定的官員又多次被駁回。建中四年正月常袞去世,終年五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