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孫抃傳》
孫抃,字夢得,眉州眉山人。抃讀書屬文,中進士甲科,以大理評事通判絳州。皇祐中,以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制下,諫官韓絳論奏抃非糾繩才。抃即手疏曰:「臣觀方今士人,趨進者多,廉退者少。以善求事為精神,以能訐人為風采;捷給若嗇夫者謂之有議論,刻深若酷吏者謂之有政事。諫官所謂才者無乃謂是乎?若然,臣誠不能也。」仁宗察其言,趣視事,且命知審官院。抃辭以任言責不當兼事局,乃止。在台,數言事,不為矯激。帝欲除入內都知王守忠領武寧軍節度使,抃奏罷之。溫成皇后葬,以劉沆為監護使,抃奏沆為宰相,不當為后妃護葬喪事。時又議為後建陵立廟,抃率官屬言非禮。因相與請對,固爭不能得,伏地不起,帝為改容遣之。御史請罷宰相梁適,未聽,抃奏曰:「適在相位,上不能持平權衡,下不能篤訓子弟。言事官數論奏,未聞報可,非罷適無以慰物論。」宰相陳執中婢為嬖妾張氏榜殺,置獄取證左,執中弗遣,有詔勿推。抃復與官屬請對論列,疏十上,適、執中卒皆罷。改翰林學士承旨,帝讀《史記·龜策傳》,問:「古人動作必由此乎?」對曰:「古有大疑,既決於己,又詢於眾,猶謂不有天命乎,於是命龜以斷吉凶。所謂『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蓋聖人貴誠不專人謀默與神契然後為得也帝善其對再遷禮部侍郎抃久居侍從泊如也人以為長者既而樞密副使程戡罷,帝欲用舊人,即以命抃。歲中,參知政事。抃性篤厚寡言,質略無威儀。居兩府,年益耄,無所可否。御史韓縝彈奏之,罷為觀文殿學士。英宗即位,進戶部侍郎。告老,以太子少傅就第,卒。,贈太子太保,謚文懿。
(節選自《宋史·孫抃傳》)
孫抃,字夢得,眉州眉山人。孫抃讀書做文章。考取進士甲科,以大理評事出任絳州通判皇祐年間,以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詔令下達後,諫官韓絳上奏說孫抃不是督察糾正別人的材料,不能擔任御史之職。孫即手寫一奏折說:「我觀察當今的士人,追求陞官者多,廉潔退讓者少。以會找別人的事為精神,以能攻擊別人為風采;嘴巴快捷得像負責爭訟的鄉官便叫做有議論,刻毒得像酷吏便叫做有政事。諫官所說的才能,難道是指這些嗎?若是這樣,我就確實無能了。」宋仁宗考察他的話,催促他上任,並且任命他掌管審官院。孫抃一任諫官不宜兼任此職辭謝,皇帝才作罷。在御史台,多次議論事情,沒有矯激偏執的言論,尤其喜歡推薦人才。皇帝想任命入內都知王守忠兼武寧軍節度使,孫抃奏請後作罷。溫成皇后出葬,用劉沆做監護使,孫抃上奏說,劉沆身為宰相,不宜為后妃監護葬喪的事。當時有人建議為皇后建陵立廟,以孫抃為首的官僚都說這樣做是違反禮儀。於是與別人互相辯論,他因堅持爭論卻不能得道認同,便伏地不起,皇帝為了他臉色都變了,把他遣走。御史請求罷免宰相梁適,皇帝不聽,孫抃上奏說:「梁適身居相位,對上不能公正處事,對下又沒有篤誠地訓導子弟。諫官幾次上奏彈劾,未聽到答應同意,不罷免梁適不能平息眾人的議論。」宰相陳執中的侍婢被寵妾張氏鞭笞致死,法官要將張氏關入監獄搜取佐證,陳執中不肯放人,皇帝下令不必追究。孫抃又與同僚請求討論,奏疏送上去十次,終於使梁適、陳執中都被罷免。孫抃改任翰林學士承旨,又兼任侍讀學士。皇帝讀《史記‧龜策傳》,問孫抃:「古人行動都必須根據這個麼?」孫抃回答說:「古人有大的疑難之事,自己有了決定,又詢問了眾人的意見,還說沒有上天的命令,於是乎命龜來決斷吉凶。這便是所謂『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因為聖人看重誠實,不認為僅有人謀就夠了,還要與神靈暗相符合,然後才可以。」皇帝認為他回答得好。再升任禮部侍郎。孫抃久任侍從官,卻很淡泊,人們認為他是一位長者。後來樞密副使程戡被罷職,皇帝想任用舊人,就命孫抃擔任此職。年中,孫抃又升任參知政事。孫抃性格篤厚寡言,質樸沒有威儀。在樞密副使和參知政事任上時,年紀日益衰老,凡事不能決斷可否。御史韓縝彈劾他,孫抃被罷職降為觀文殿學士。宋英宗即位,升為戶部侍郎。告老辭官,以太子少傅回家居住,後去世。朝廷追贈其為太子太保,謚號為文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