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解】
《戰城南》是漢樂府舊題，屬《鼓吹曲辭》，為漢《饒歌》十八曲之一。漢古辭主要是寫戰爭的殘酷，同樣，李白這首詩是抨擊封建統治者窮兵黷武的。天寶年間，唐玄宗輕動干戈，逞威邊遠，而又幾經失敗，給人民帶來深重的災難。一宗宗嚴酷的事實，會聚到詩人胸中，同他憂國憫民的情懷產生激烈的矛盾。他將沉思、悲憤、內心的呼喊傾瀉而出，鑄成這一名篇。
【原文】
去年戰桑干１源，今年戰蔥河２道。洗兵３條支海上波，放馬４天山雪中草。萬里長征戰，三軍盡衰老。匈奴以殺戮為耕作，古來惟見白骨黃沙田。秦家築城５備胡處，漢家還有烽火燃。烽火燃不息，征戰無已時。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烏鳶６啄人腸，銜飛上掛枯樹枝。士卒塗草莽，將軍空爾為。乃知兵者是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註釋】
１桑干：即桑干河，在山西大同城南六十里。２蔥河：蔥河即發源於西域蔥嶺的河，在今新疆境內。「桑干」、「蔥河」及下文「條支」、「天山」都是邊疆地名。３洗兵：洗去兵器上的污穢。４放馬：牧放戰馬。５秦家築城：《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乃使蒙恬北築長城以守藩籬，卻匈奴七百餘里。」６鳶：即老鷹，屬於鷹科的一種小型的鷹，常啄食腐屍爛肉。
【譯文】
去年征戰桑干河源頭，今年轉戰蔥河河畔，曾經在條支海中洗過兵器上的污穢，也在天山草原上牧放過疲憊的戰馬。唐代兵士遠離故土到這些地方征戰，往往有去無回。長年遠征使得廣大士兵在無謂的戰爭中耗盡了青春的年華和壯盛的精力。有些邊疆民族以戰爭劫掠為業，古今不知有多少人戰死荒漠之中，結果只是一片白骨黃沙。秦築長城防禦胡人的地方，漢時仍然烽火高舉。沒有正確的政策，爭鬥便不可能停息。歷來戰爭都是殘酷的，悲壯而淒涼，戰敗的馬匹在戰場上悲鳴尋找它的主人，而它的主人卻被烏鴉和鷹啄食，腸子都掛上枯樹枝頭。士卒作了無謂的犧牲，將軍到頭來也一無所獲。戰爭可不是好玩的東西，有德的君主只有在不得已時才用到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