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朱伺傳》全文翻譯

晉書·朱伺傳》
原文
    朱伺字仲文,安陸人。少為吳牙門將陶丹給使。吳平,內徙江夏。伺有武勇,而訥口,不知書,為郡將督,見鄉里士大夫,揖稱名而已。及為將,遂以謙恭稱。
張昌之逆,太守弓欽走灄口,伺率部黨攻滅之。轉騎部曲督,加綏夷都尉。
    其後陳敏作亂,陶侃時鎮江夏,以伺能水戰,曉作舟艦,乃遣作大艦,署為左甄,據江口,摧破敏前鋒。敏弟恢稱荊州刺史,在武昌,侃率伺及諸軍進討,破之。敏、恢既平,伺以功封亭侯,領騎督。時西陽夷賊抄掠江夏,太守楊珉每請督將議距賊之計,伺獨不言。珉曰:「朱將軍何以不言?」伺答曰:「諸人以舌擊賊,伺惟以力耳。」珉又問將軍前後擊賊何以每得勝邪伺曰兩敵共對惟當忍之彼不能忍我能忍是以勝耳珉大笑。
    永嘉中,石勒破江夏,伺與楊珉走夏口。及陶侃來戍夏口,伺依之,加明威將軍。隨侃討杜搜,有殊功。夏口之戰,伺用鐵面自衛,以弩的射賊大帥數人。賊於水邊作陣,箭中伺脛,氣色不變。諸軍尋至,賊潰,死者太半。加威遠將軍。
    時王敦欲用從弟暠代侃為荊州。暠將西出,遣長史劉浚留鎮揚口壘。時杜曾請討第五猗於襄陽,伺謂暠曰:「曾是猾賊,欲誘引官軍使西,然後兼道襲揚口耳。」暠性矜厲自用,遂西行。曾等果馳還。暠乃遣伺歸,裁至壘,即為曾等所圍。時鄭攀黨馬俊等亦來攻壘,俊妻子先在壘內,或請皮其面以示之。伺曰:「殺其妻子,未能解圍,但益其怒耳。」乃止。及賊攻陷北門,伺被傷退入船。杜曾遣說伺云:「馬俊等感卿恩,妻孥得活。盡以卿家外內百口付俊,俊已盡心收視,卿可來也。」伺答曰:「賊無白首者,今吾年六十餘,不能復與卿作賊。吾死,當歸南,妻子付汝。」乃還甑山。時王暠與李桓、杜曾相持,累戰甑山下。伺驚創而卒。因葬甑山。
  (選自《晉書·列傳第五十一》,有刪改)

譯文
    朱伺字仲文,是安陸人。年輕時為吳牙門將陶丹給使。吳亡後,內遷江夏郡。朱伺勇武有膽識,但不善言談,不知詩書,為郡將督,見到鄉里士大夫,作揖報個姓名而已。等到做了將軍,便以謙恭著稱。
    張昌作亂,江夏太守弓欽逃到灄口,朱伺率部黨消滅了張昌。朱伺轉任騎部曲督,加綏夷都尉。
    後來陳敏作亂,陶侃當時鎮守江夏,因朱伺善於水戰,精通戰艦的製造,便派朱伺監製大型船隻,並命朱伺率部為左翼,佔據長江口,挫敗陳敏的前鋒。陳敏的弟弟陳恢自稱荊州刺史,佔據武昌,陶侃率朱伺及各部軍馬進討陳恢,擊敗陳恢。陳敏、陳恢之亂平定後,朱伺因戰功被封為亭侯,兼任騎督。當時西陽夷人盜匪搶劫江夏,江夏太守楊珉常請軍將們商議抵禦敵人的計謀,唯獨朱伺一言不發。楊珉說:「朱將軍為何不發言?」朱伺回答說:「諸位用口舌攻擊賊寇,我只憑武力勝敵罷了。」楊珉又問:「朱將軍多次擊賊,為什麼每次都能取勝?」朱伺回答說:「敵我對峙,必須忍耐沉住氣。敵人往往沉不住氣,而我能沉住氣,因此容易取勝。」楊珉大笑。
    永嘉年間,石勒攻破江夏,朱伺與楊珉退至夏口。等到陶侃來戍守夏口時,朱伺投奔了陶侃,被封為明威將軍。隨同陶侃討伐杜弢,建有奇功。夏口之亂,朱伺用鐵面具自衛,用強弩射死賊軍主將數人。賊軍在水邊列船為陣地,流矢射中朱伺的小腿,朱伺依舊面不改色。各路官軍不久趕到,賊軍潰逃,死者大半。朱伺因功被封為威遠將軍。
    當時王敦打算讓堂弟王暠代替陶侃做荊州刺史。王暠準備率兵西進,派長史劉浚留守揚口壘。當時杜曾請求率部進攻襄陽討伐第五猗,朱伺對王暠說:「杜曾是奸狡之人,想引誘官軍專心西進,然後他將火速回兵襲擊揚口壘。」王暠生性莊重嚴厲剛愎自用,決意西進。杜曾等果然奔馳而回。王暠於是派朱伺率部回去支援,(朱伺率軍)才到揚口壘,就被杜曾等人包圍。當時鄭攀同黨馬俊等也來攻打揚口壘,馬俊的妻子兒女在壘中,有人建議剝去他們的面皮以示馬俊。朱伺說:「殺害他的妻子兒女,不能解圍,只會增加他的怒火罷了。」於是打消了這一主意。等到賊兵攻破北門,朱伺受傷退到船上。杜曾派人勸說朱伺道:「馬俊等人十分感激足下不殺他妻子兒女之恩。如今我已將足下家中內外親屬百人交付給馬俊,馬俊已接到家中盡心照料,足下可以來與家人團聚了。」朱伺回答道:「凡是當盜賊的不得善終,我今年六十多歲了,不能再與你同做盜賊。我死後,當歸葬南土,妻子兒女拜託給你。」便毅然返回甑山。其時王暠與杜曾相持不下,在甑山下反覆交戰。朱伺連受驚擾傷痛而亡。死後便埋葬在甑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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