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唐宋以降,有兩本書歷來作為領導者政治教育必修的參考書,為有政績、有業績的君臣將相所悉知,一本是從正面講謀略的《資治通鑒》;一本是從反面講謀略的《反經》。對於前一本書,統治者不但學習、運用,而且不斷的宣傳出版;對於後一本書,統治者往往只用不說,避而不談。實際上,就從事領導的人來說,《反經》在某種意義上比《資治通鑒》更具實用價值。
《反經》的作者趙蕤是唐代人,字大賓,四川籍,據史籍雲,趙蕤「博學韜鈴,長於經世,夫婦皆有隱操。開元中召之不赴。有長短要術,大旨主於實用,非策士詭譎之謀。」他站在萬物正反相生這一哲學的大原則上,從另一角度考究歷史上的人和事,看到歷代統治者依據興衰成敗的史實而總結制定的治國安邦之法規,無論其多麼完善嚴密,終究不能避免實施過程中的負作用。作者用心良苦,以精闢獨到的立論,豐富深刻的歷史事例,提醒當政者在制定、實施任何一項法規時,不要忘記歷史的反彈。
《反經》的整體框架以謀略為經,歷史為緯,交錯縱橫,蔚然成章。作者打破時空界限,從宏觀上烏瞰了上至堯舜、下至隋唐的歷史全貌,圍繞權謀政變和知人善任這兩個重心,時而引經據典,雄辯滔滔;時而動籌帷幄,馳騁沙場;時而審時度勢,策劃於密室;時而縱橫捭擱,遊說於諸侯。既有五侯爭霸的刀光劍影、百子爭鋒,又有三國割據的金戈鐵馬、鬥智鬥勇。奇謀疊出,電擊雷鳴。鋪述歷史,或則白描淡線,或則濃墨重彩。有理論上的探討,有策略上的權衡,有人物的品評,有得失的反思。因此可以說,《反經》既是對唐以前歷史的多角度、全方位的審視,也是歷代政治創意與謀略之集成。《反經》付印後,乾隆皇帝親自題詩云:
郪縣創為救弊論,愛憎毆業匠和函。
向時雖類縱橫說,憂耒原歸理道談。
宋刊棄自教忠堂,通變稱經曰短長。
比及亂時思治亂,不如平日慎行王。並親自加注,概述此書主旨的原委。可見其重視程度。
現在,我們正處在世紀之交的歷史關頭,許多推進歷史的戰略性決策將出自我們之手。在這樣一個歷史大變革的時代,反觀《反經》振聾發聵的高論和令人警惕的教訓,對決心振興中華民族的志士仁人——無論是政治家、思想家、軍事家還是實業家——來說,都是必修的一課。
《反經》原文是比較艱深的古文,為方便讀者,我們逐段進行了意譯。
對於原文,我們依據古籍整理的原則,不但力求保持原著的完整面貌,而且將作者原《序》置於卷首,後附《四庫全書》的總編紀曉嵐的《提要》。原著經文和作者的雙行小注間雜並行。為示區別,我們在編排時,凡雙行小注一律以[]標出,譯文中對原注的翻譯也以[]表示。
原文所引典籍,或許是由於作者的疏漏,或許是由於刊印時的舛錯,時有衍漏,我們都予以校勘,但為閱讀方便,在正文中未做一一標注。
古人寫文章,許多典故、歷史人物、事件因在當時盡人皆知,故而行文特別簡略。可是對於今人,就不知所云了。在這方面,我們做了大量工作,但未用傳統的註釋形式反映出來,而是為了讀者閱讀的方便,全部不留痕跡地體現在了譯文中,讀者在對比原文和譯文時亦不難發現這一點。另外,對於其中一些今天的讀者已不甚了了的歷史事件,我們在翻譯時做了適當的擴展,或者在譯文的順序上稍有顛倒,以便有助於讀者對經文中的一些議論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這可能有背於傳統的翻譯原則,然而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只好敬請讀者體諒了。
為了更好地體現「古為今用」,同時點明作者的主旨,我們間或以「按語」的形式對個別段落加以評述,意在與讀者共同探討商榷。但也只能點到為止,無法面面俱到。
儘管如此,由於我們學識水平所限,疏漏之處在所難免,懇請方家不吝垂教。
一九九六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