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張廷珪傳》
張廷珪,河南濟源人。第進士,補白水尉。累遷監察御史,按劾平直。武後稅天下浮屠錢,營佛祠於白司馬阪,廷珪諫,後善之。召見長生殿,賞慰良厚,因是罷役。張易之誅,議窮治黨與。廷珪建言:「自古革命,務歸人心,則以刑勝治。今唐歷不移天地復主宜以仁化蕩宥且易之盛時趨附奔走半天下盡誅則已暴罰一二則法不平宜一切洗貸中宗納之。神龍初,詔白司馬阪復營佛祠,廷珪方豐詔抵河北,道出其所,見營築勞亟,懷不能已,上書切爭,且言:「今土木復興,不稱前詔。願罷之,以紓窮乏。」帝不省。尋為中書舍人。再遷禮部侍郎。玄宗開元初,大旱,關中饑,詔求直言。廷珪上疏曰:「古有多難興國,殷憂啟聖,蓋事危則志銳,情苦則慮深,故能轉禍為福也。今受命伊始,華夷百姓清耳以聽,刮目以視,冀有聞見,何遽孤其望哉?」再遷黃門侍郎。監察御史蔣挺坐法,詔決杖朝堂,廷珪執奏:「御史有謎,當殺殺之,不可辱也。」士大夫服其知體。王琚持節巡天兵諸軍,方還,復詔行塞下,議者皆謂將襲回紇,廷珪陳五不可。又請復十道按察使,巡視州縣,帝然納之。坐漏禁內語,出為沔州刺史。頻徙蘇、宋、魏三州。初,景龍中,宗楚客、紀處訥等封戶多在河南、河北,諷朝廷詔兩道蠶產所宜,雖水旱得以蠶折租。廷珪謂:「兩道倚大河,地雄奧,股肱走集,宜得其歡心,安可不恤其患而殫其力?願依貞觀、永徽故事,准令折免。」詔可。在官有威化。入為少府監,封范陽縣男。以太子詹事致仕。卒,贈工部尚書,謚貞穆。
(節選自《新唐書·張廷珪傳》)
張廷珪,河南濟源人。考中進士科,補任白水尉。幾經陞官後任監察御史,按察糾舉公正。武後徵收天下僧人的錢,在白司馬阪營建佛寺,張廷珪上書勸諫,武後認為他說得好。在長生殿召見他,賞賜慰勉甚厚,建佛寺之事也就因此停止。張易之被誅殺,議論要求徹底懲治他的同黨。張廷珪進言說:「自古革命,致力于歸順人心,用刑法來達到治理。如今唐歷不變,天地恢復主人,應該用仁慈教化給以寬恕。況且張易之最得勢的時候,趨炎附勢奔走之徒有天下半數之多,全部誅殺則過於殘暴,只懲治一兩個則執法不平,應該一律赦免。」中宗採納了這項建議。神龍初年,詔令在白司馬阪再次營建佛寺,張廷珪正好奉詔令到達河北,路經那裡,見百姓營造勞役十分辛苦,心中不能平靜,上書懇切諫諍,並說:「如今又興起土木,和前詔不相符。希望能停止這些做法,以解除百姓的窮困。」皇帝不理會。不久,任張廷珪為中書舍人。兩次陞遷後任禮部侍郎。玄宗開元初年,大旱,關中鬧饑荒,皇帝詔令徵求直言時政。張廷珪上書說:「自古有多難而振興國家,深憂而啟迪聖明之事,大概是指事情危急則銳意選取,境況艱苦則深謀遠慮,所以能轉禍為福。如今皇上剛剛即位,華夏及四夷百姓都洗耳恭聽,刮目注視,希望有所聞,有所見,怎能這麼快就辜負他們的期望呢?」張廷珪兩次遷官後任黃門侍郎。監察御史蔣挺犯了法,下詔在朝堂上行杖刑,張廷珪持章表上奏說:「御史有罪過,當殺就殺了他,但不可侮辱他。」士大夫都佩服他懂得事體。王琚持節巡視天兵諸軍,剛回來,皇上又詔令他巡視塞下,議論者都認為將攻打回紇,張廷珪陳述五條不可行的理由。又請求恢復十道按察使,巡視州縣,皇上同意並採納了。張廷珪因犯洩露宮中密語而獲罪,貶任沔州刺史。接連調任蘇州、宋州、魏州刺史。當初,景龍年間,宗楚客、紀處訥等人的封戶多在河南、河北,他們勸說朝廷下詔兩道是適宜養蠶之地,假使水旱可用蠶抵租。張廷珪說:「兩道靠著大河,地理位置重要,是能捍衛京城的邊境壁壘,應該謀取百姓的歡心,怎麼可以不憐惜他們的憂患而要耗盡他們的物力呢?希望能按照貞觀、永徽時的舊例,准照法令折免。」皇帝下詔同意了。張廷珪在外任官有威嚴教化。召入任少府監,封范陽縣男爵。以太子詹事職務退休。去世後,追贈工部尚書,謚號為貞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