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絮風頭寒欲盡。墜粉飄紅,日日香成陣。
出自北宋詩人趙令畤的《蝶戀花》
卷絮風頭寒欲盡。墜粉飄紅,日日香成陣。新酒又添殘酒困。今春不減前春恨。
蝶去鶯飛無處問。隔水高樓,望斷雙魚信。惱亂橫波秋一寸。斜陽只與黃昏近。
賞析
詞的上片以惜花托出別恨,起首三句描繪春深花落景象。所謂「卷絮風頭」,可參看章質夫詠絮詞的形容:「傍珠簾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風扶起。」昔人又多以飛絮落花作為寒意將盡的晚春季節的特色,如「綠陰春盡、飛絮繞香閣」,「落紅鋪徑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杏園憔悴杜鵑啼、無奈春歸」。下面「墜粉飄香」等等,進一步形象地刻繪了花兒的飄謝,斜風過處,但見落英紛紛,清芬沁人,真如小晏詞所云:「東風又作無情計,艷粉嬌紅吹滿地。」這些雖說是寫晚春景色,而惜春之意也蘊含其中。
「新酒」兩句。轉而直接抒情,情感的內涵由惜春轉向懷人,並通過以酒遣愁的細節強化這種情感。「又添」兩字,加強語氣,逕直道出因懷人而中酒頻仍。「殘酒困」,是從「殘花中酒」,又是去年病「生發而來。全句與」借酒澆愁愁更愁「的意思接近。」不減「兩字,作一迴旋。雖說所思遠道,只能以酒消愁,而離恨卻並不因為分別時間久長而稍有減退。這樣,語氣更顯得委婉,而語意也深入了一層。
詞的下片,因音問斷絕而更增暮愁過片三句,極寫孤獨之感,不惟無人可問,連蝴蝶兒、黃鶯兒也都飛往別處,只剩下自己獨倚高樓,凝望碧水。雙魚,指書信。古詩云:「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小晏《留春令》曰:「別浦高樓曾漫倚,對江南千里。樓下分流水聲中,有當日憑高淚。」前者以碧水興起雙魚,引出倚樓盼望來書而終歸失望之情。後者從流水聲中聯想當年倚樓懷人淚滴入水的景象;一是盼而不得,一為憶而彌悲,都能表達出真摯的情意。
結末兩句,抒寫了因懷人,傷春而生發的綿綿愁恨。橫波,指美目。李白詩云:「昔為橫波目,今作流淚泉。」「秋一寸」,也指目,李賀詩有「一雙瞳人剪秋水」之句。「惱亂」猶言撩亂,黃昏景色撩亂她的眼目,更觸動了她的愁緒。沈際飛云:「斜陽目,各有其境,不必相同。一云『卻照深深院』,一云『只送平波遠』,一云『只與黃昏近』,句句沁入毛孔皆透。」「斜陽卻照深深院」,是說午夢酒醒,但見小院深深,春色已盡,只有斜陽一片,徘徊不去。「斜陽只送平波遠」寫行人乘舟去遠,唯見一抹殘陽,映照平波,悠悠而逝。兩者都是以夕照下的景色襯托離愁。而「只與黃昏近」是接上面「惱亂」句而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眼見白晝將盡,長夜即至,送春滋味,念遠情懷,此處不說愁恨而愁恨自見。
王灼《碧雞漫志》云:「趙德麟、李方叔皆東坡客,其氣味殊不近,趙婉而李俊,各有所長。」的確,趙氏之詞以清麗婉轉見長,此詞正體現了這一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