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轉動得有些生硬,這把長久不用的鑰匙幾乎要忘記了鎖的模樣。老木門推動時發出的吱呀聲,讓客廳木凳上的母親一驚而起,她望過來時,眼中又驚訝又疑惑。我立在門口,喉頭發出咕嚕的聲音——我想叫“媽”,卻怎麼也叫不出口。我於是尷尬地笑笑,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就是個孩子,在她眼中永遠是。幾秒寂靜後,她興奮地喚著“女兒”,把我安置在小木凳上,沒了蹤影。我知道她在廚房,每次回家她一定要先做一碗兒時最愛吃的蔥油面,廚房傳來金屬相碰的清脆的鳴聲。從前放學回家,總能聽到這樣我的聲音,距離那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十年。
那時我會背著書包,舔著冰棍,攥著試卷,興致勃勃地踏進家門。廚房的聲音會暫時停下來,母親用沾滿油的手指捏起我的試卷,看到打在上面的大紅勾,滿意地摸摸我的臉,然後看到冰棍,耷下臉來,收走剩下的半根。從那以後,窗外邊的大榕樹下成了我享受冰棍的聖地,那裡能聽到母親的炒菜聲,炒菜聲一停,我便帶著一顆饞漢的心往家趕。
那棵榕樹仍在,但卻是老態龍鍾,憔悴地佝僂在路邊。而我,也不再抱著期待美味的心情等待廚房的聲音,不再愛吃蔥油面,長大後似乎一切都變了,我感到有些彷徨和失落。
今天突然到這個久違的家,是因為當我在街上像個無業遊民一樣徘徊時,我想到了母親,我想要回到這個港灣,讓時刻緊繃的心獲得暫時的休憩。木凳上留有母親的餘溫,彷彿兒時躺在母親臂彎裡的溫暖。我嗅到了蔥油面的香氣,那一瞬間我覺得無比滿足。
老電視機裡正在播報新聞,我滋溜溜地吮麵條,母親坐在我身旁,一會看新聞,一會凝視女兒,就像從前一樣。她靜靜聽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煩惱,然後勸我多吃點,看開點。她每次都會堅定地告訴我“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她的話簡樸而哲理,每一次都會敲醒迷茫的我。她安慰我:“事業就像學業,都要汗水和淚水累積才能成功”,然後把我從小到大她所珍藏的卷子拿出來,一張張驕傲地展示給我,笑得燦爛如花。
母親關掉電視送我離開時,彷彿兒時送我上學一般,我是母親永遠的孩子,帶著她的鼓勵和希冀,疼愛和祝福,踏向新的明天。
太陽照常升起,日子也還在繼續,我要攜著腳步匆匆再次義無反顧地扎入人潮裡。我會一往無前,無所畏懼,因為就算不回頭顧盼,我也知道,你永遠在我身旁。
中四:方嘉慧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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