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對秋天是這樣描述的:庭院裡是“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紛紛墮葉飄香砌,夜寂靜,寒聲碎”的淒涼;天空是“連天衰草,暮雲凝碧”的陰霾;野外是“無邊落木蕭蕭下”的蕭索;心境是“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的愁思。在他們筆下的秋天充滿了淒涼、蕭索、蕭條之氣。
另一類詩人筆下的秋天卻是“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碧雲天,黃花地”的明麗;“萬木霜天紅爛漫”、“霜葉紅於二月花”的火紅;“卻道天涼好個秋”的愉悅。他們筆下的秋天像春光那樣明媚,像春花那樣火紅,像春風那樣宜人。
排除因不同的心理因素而對秋天的不同感受,我說秋天是成熟的季節,是金色的季節。
涼爽的秋風送來陣陣丹桂的芳香,庭院裡桂樹一團團、一簇簇的桂花綻放了,引來蝶舞蜂飛。桂樹下花壇裡的菊花竟相開放,花瓣排列工整的蜂窩菊、花瓣參差飄逸的龍爪菊、紅中透紫,稱為“黑牡丹”的墨菊、星星點點綴於花間的白色的藥菊。她們五彩繽紛,爭奇鬥艷。置身其中,令你忘掉了秋天的蕭索、蕭條,而增添了春意盎然之趣。
野外,南飛的雁群飄然翱翔於藍天白雲之間,在清澈的小溪裡留下美麗的倩影。小溪邊綠草碧,金風拂過,草叢中閃出朵朵金貴的野菊花,送來縷縷藥香。牛羊放牧在小溪邊,不時傳來清脆的鈴鐺聲。小溪兩岸是廣袤的田野,放眼望去,一片金貴。水稻專家袁隆平為農民帶來了巨大的財富,沉甸甸的稻穗早已壓彎了腰,稻葉鋪金襯黃,增添了豐登的富厚。一台台打穀機像一艘艘小船蕩漾在稻波谷浪裡,有節奏的機器聲烘出“人在畫中鬧豐收”的喜悅。雖然汗水沿著老農佈滿皺紋的額頭直往下滴,他心裡卻是樂滋滋的:姑娘出嫁時的彩電、冰箱、電腦等嫁妝全有著落了。
“姑,給大伙送茶來!”,“哎,來了!”姑放下一背玉米,從地裡提著砂茶壺來了。玉米地裡一柄柄玉米棒子像粗大的水牛角。脹開的玉米棒露一排排整齊的雪白的“牙齒”。玉米地旁的高梁地裡,一株株高梁穗紅得像一把把火炬,在藍天的映襯下熠熠生輝。高梁地旁的小米地裡,黃澄澄的小米穗像一根根肥碩的狼尾巴。
收工時分,我隨著農民回到了他們的家園。啊!好一派“農家樂”的風光;這個村落,家家戶戶都是磚混結構的深深庭院。農民老趙把我引進庭院,一架葡萄遮天蔽日,好不涼爽,一串串葡萄在夕陽的餘暉下,晶瑩剔透、寶氣珠光;院壩左邊一棵石榴樹結實纍纍,有些熟透了的石榴,果皮脹開了,露出珍珠瑪瑙般的顆粒;右邊一棵柿子樹,樹葉已被秋霜染紅了,一個個柿子懸掛在枝頭,像一盞盞小紅燈籠,炫睛奪目。“趙大哥,你的庭院經濟抓得不錯啊!”他說:“這算什麼,自從西部大開發退耕還林後,村支書讓我承包了後山的幾十畝果園,那才喜人啊!”順著屋頂往上看,是一片黑壓壓的蘋果林、梨樹林。我說:“收益不少吧!”,“少說也要收入三五萬吧!前幾年,縣、鄉領導講什麼農村產業結構調整,我不很理解,現在我嘗到產業結構調整的甜頭了。如果我光靠那點糧食收入辦得了大事嗎?我姑的嫁妝全仰仗這些果子了。”
同老趙的一席話,我更加領悟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道理,秋天的大地是誠實的,它用收成證明著播種者的品質和胸襟。從老趙飽經風霜的臉膛和黑裡透紅的古銅般的胳膊,我看到了他在這片熱土上播下的勤勞和忠誠。土地不欺他,金秋給了他豐厚的回報。老農勤勞忠誠的品質,難道不值得我們做學問的人借鑒嗎?
四時有春夏秋冬,人生有青壯老暮。這位老農雖年愈花甲,但在他身上不正體現了人生成熟期的金色年華嗎?秋天,我讚美你,不似春光,勝似春光。秋天我讚美你,成熟的季節,金色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