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小路,曾經獨自走過千萬遍的小路。盡頭,佇立著一棵高大的銀杏樹,風雨無阻。
冥冥中,又是一年秋天到了。銀杏葉,又換上了它金黃的披風。
那年,我家搬離了原來的小區,於是,便不常見那棵伴我度過漫漫六年時光的銀杏樹了。
某日傍晚無意路過時,不經意地望見了它,晚霞把它點綴的那麼美。
多麼熟悉的景色啊!
秋風蕭瑟,深淺各異的銀杏葉,猶同一個個調皮天真的孩子,在半空中翻著跟頭,飄落一地,耳邊傳來枯葉發出的清脆聲響。我俯下身,撿起一片枯葉,史書頁一般的枯葉,彷彿撰寫著我的一點一滴,喚起了心底那封存已久的泛黃回憶……依舊是一季初秋……
兒時的我,和小夥伴們玩耍時,見隔壁鄰居家的好朋友總是騎著一輛自行車靈活地竄來竄去,我看著心裡那真叫羨慕。於是乎,我便央求著父母也給我買一輛自行車。在我的固執的一再請求下,父母同意了,我有了一輛屬於自己的自行車。
欣喜若狂的我,像一隻在籠子裡鎖了好幾個月的小鳥,立刻纏著父親在小區裡教我騎車,恨不得趕緊學會,能和鄰居家的好朋友一起玩耍。一開始,父親在後面扶著我,我很努力的聽著父親的教導,我感受著涼爽的風,天際的一抹嫣紅籠罩的輕鬆的感覺,認為原來學騎自行車就這麼容易,就像我看著好朋友騎得一樣。那時,真是年少天真無知,竟以為天底下會有這樣的好事。過了一會兒,父親鬆開手,微笑著對我說:“現在你自己騎,保持平衡,不要太快,要小心。”我聽了並不覺得什麼,想想才、剛才父親扶著時多容易啊,自己騎肯定也沒問題的嘛。可是我根本就不會騎,總是會騎歪。我就對站在一旁的父親說:“爸,你還是扶著我吧。”誰知,父親只是淡定的笑了笑後冒出一句:“你要試著自己去找到方法和問題,總不能永遠依靠著別人吧。”我想說些什麼,但又欲言又止。無奈,我嘟嘟嘴,嘀咕了幾句,又勉強地自己嘗試了起來。然而,我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這時,我彷彿聽到了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是原本的信心與欣喜。但是,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平靜。我再次嘗試,可這一回,自行車好像跟本小姐過不起似的,不聽話的倒了,很自然的,我也隨自行車摔倒了。希望,在我眼前化為碎片。我生氣極了,顧不上倒地的自行車,賭氣地跑出了小區,風在迅速擦過耳畔,彷彿在為我歎息。小路上,夕陽的餘暉灑滿一地落葉,暖的讓我感到一陣戰慄。四周是那麼寂靜,唯有風,刮過樹葉的聲音。我悄然坐下,不知什麼時候,清晰的聽見了水打在枯葉上的聲音,我仰頭望天,卻發現並未下雨,驀地發現是眼淚肆意劃過雙頰。我仰起頭,任憑淚水倒流。淚眼朦朧間,隱隱望見那棵在我眼中是那般高大的銀杏樹,它,在秋風中,堅強不屈地、挺拔地佇立著,沒有一點點退縮。垂眸,見落葉回歸大地,也許,這並不代表繁華落盡,它們在為第二年的萌芽做準備,在汲取力量……忽地,我似乎明白了什麼,我迅速抹乾眼角的淚珠,心中也豁然開朗。
回眸,默默凝視著這棵陪我一起走過無數個個白晝黑夜,多少個春夏秋冬,千萬個嚴寒酷暑的銀杏樹。它,傾聽我的煩惱,分享我的快樂;它,給我慰藉,給我鼓勵。
如今,不能常常看到它,心中竟會泛起一絲淡淡的憂傷。抬眸,我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問它:“你,還會像從前那樣,給予我那樣的快樂和自信嗎?”
再見了,與我一起經歷了多年時光的銀杏樹,我無法忘卻的銀杏樹。我不捨的離去,但步伐卻是那般沉重,我強忍著淚水,又一次回首望向它,再忘一次,希望把它的模樣刻骨銘記,直至淚水模糊了眼眶,直至它清晰而模糊的輪廓消失在我眼簾,消失在街道的轉角處,再也望不見了……
再見了……
中四:璃晟陌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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