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裡滿滿的,裝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只是很少會感到空虛,但空虛也並非沒有,以前想到未來的時候,心裡也一下子被抽空過,只是比現在好些。現在,我連想的資格也沒有了,心裡雖是滿滿的,但也一樣的難受。
一天,放學回家我乘坐在112公交車上,坐在窗邊,有冷風不斷地灌進來,很冷很冷,一直冷到我心裡。我忍不住打個寒顫,然後絕望地閉上眼。我不想看窗外繁華的城市,它在燈光下是那麼美麗,美麗的不像是真實的。我這樣穿梭其中,顯得與它格格不入。我有些悲哀,彷彿下一秒便將死掉。
我開始做夢,那是一個冗長至極的夢。在夢中我一直走啊走,周圍一切都是黑的,只有我自己能被看見。我不知道要去哪裡,不知道周圍是什麼地方,我只是不停地行走,無法停止。也能感覺到疲憊,有急促的呼吸與心跳,只是這樣的行走已經不是單純地行走了,它似乎是在尋找。它強烈地被我渴求著,像是呼吸一樣不可避免,所以我一直走一直走,沒有停止。然後我突然醒了過來。
車窗裡灌進來的大量風依舊寒冷,撫在臉上久了臉部也失去了知覺。車廂裡的人漸漸多起來,聲音開始變得大而嘈雜。有很多的小朋友在笑,不停地大笑。那笑聲尖銳刺耳,傳進耳朵裡,一下一下敲打在耳朵的骨膜上,很疼很疼。那些笑聲化為一隻手,緊緊捏住我的心,很用力地捏著、捏著。有液體從眼睛流出來,溫熱的順著臉頰流淌,然後落在手上,一下子喪失了溫度,成了冰冷的劍扎進我手心裡,扎進我心裡。
我衝上去大聲地叫:我要下去!我要下車!快!快讓我下去!
我連忙逃離那裡,我感覺恐懼,那些笑聲讓我覺得恐懼。它們好陌生好陌生,我對一切陌生的東西都會覺得恐懼。
家就在前方,從裡面透出的溫和的光線使我的眼睛睜不開,它們是那麼柔和,可是我還是覺得自己的眼睛被灼痛了,我的眼睛,它們長久地處在黑暗中,它們已經不適應光明了,哪怕是如此柔和的光。
突然我覺得絕望,蹲下來抱住自己。我還那麼小那麼小,我一直都在努力地保護自己,我以為我把自己緊緊抱住就可以溫暖些,可是沒有,每次當我緊緊抱住自己時,我只能感到被用力壓迫的心臟在絕望地掙扎,冷風依舊輕易穿過身體,沒有溫暖,沒有安全感。我僅僅只能感到絕望。
絕望,它們像櫻花一樣悄無聲飄落,落在我肩上,落在我眼睛裡,落在我耳朵裡,落在我心裡,落在我的無處不在。
這一年我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