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大約是從臘月二十七開始,正月裡頭幾天算完的,現在這年全然沒了年味,甚至竟不能算作年,大約只是個形式罷了。
兒時過年總是繁瑣的,大年三十一早便要起來預備夜裡的飯了。晌午的飯雖不算壞,卻也比不得年夜飯豐盛可口。那時候小孩子們總不在大人身邊咋呼了,而是紮了堆兒的跑跳著去找隔壁的大嬸,與她一起剪個窗花,寫副對聯,孩子們大多是不識幾個字的,寫的對聯自然只是尋個開心,只是那窗花卻剪得十分生動活潑。瞧啊!王爺爺家的小孫子剪得活像只雄鷹!雖只有兩翅一頭一尾,連象徵性的尖嘴都沒有,但那時在我們看來,卻是描繪得惟妙惟肖。剪完了便把它們極小心的、齊整的鋪開,雙手捧著帶回家,吵嚷著要貼在自家窗上,大人們個個面露難色,卻也不好回絕。
那時我極不開心,想著這樣好的“作品”還不能貼嗎?對,是作品,這逼真的窗花簡直可以算是作品。然而現在大了,又看到姥姥家窗上的窗花,才理解大人們為什麼不想貼,那是真挺不中看的。不過那窗花少說貼了也有3年了,竟還沒完全掉下來,一角仍死扒著窗戶不放,這樣好用的膠,我卻忘記了。
忙碌了一天,到天抹黑了才開始這天的壓軸大戲。年夜飯總是比較豐盛的,什麼雞鴨魚肉全都上來了,那滿桌的佳餚,和滿漢全席有的一拼。各種香味都混雜在一起,倒不覺香了,大約是太香而毀了嗅覺吧,無從得知。
我常是第一個上桌吃的,手也不洗竄上沙發便抓起一根最大的雞腿狼吞虎嚥起來,若是在平常,這副德性肯定是要挨一頓罵的,而我現在確是沾了年的光,大人們要不就忙著做飯沒空管我,要不就笑瞇瞇的在一邊看著我吃,那時我總在想,這年為什麼不能再久一點呢?往往我是主菜填滿了肚子,主食水餃卻不吃了,原因十分簡單:我吃飽了,而且我不愛吃。那時大人們也就只是稍加責備,大過年的,不吉利的話說不得。
吃過了年夜飯,人們總較之前更精神。通常是取了大襖去到一片空地上,放上一掛白皮炮仗或是二踢腳。這危險的任務自然是男人們來做,他們多半銜了根煙在嘴邊,此事倒不是貪吸,而是為方便點火了,點了火,便急哄哄跑到安全地點。
辟里啪啦一陣嘈雜後,人們漸漸散去,只剩下一群孩子在滿是炮仗的空地上。他們都是自願留下的,為了那些未燃了的炮仗。一通忙碌後,孩子們都高高興興的回家,像撿了許多錢似的,滿一口袋的炮仗(撿的不多,大多是放之前偷從那一大串上扯下來的),找姥姥要了點著的香,偷溜出去,與小夥伴們一起放炮仗。點,扔,“彭”,長久這樣做也無趣了,索性用剩下的圍成個圈,當中放上拾來的小石子,點著後場面甚是壯觀。不過那小石子總要砸住別家的孩子,“哎呦!”一聲後,我們的陣營往往就又多了一個人。那被砸的孩子小步跑來,問我們要一些炮仗,引一截香,同我們一起玩。
放完了炮回家,總得貓腰溜進去,許多次都相安無事,只那一次,被母親逮了個正著。記得那時我正準備去灶上偷塊糕餅吃補充體力時,母親便突然拎起我,斥道:“又上哪野了?!”我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她只湊近鼻子一嗅便知道,我是放炮去了。“以後不准偷偷出去放炮,燒了衣服,炸傷了別人可怎辦?”說罷便放下我,端了灶上的甜品走了。自那之後,每每溜回家時,總覺背後一陣涼意,害怕母親又突然拎起我,訓斥一番。
三十夜裡的最後一件大事便是守歲了。孩子們大都神采奕奕,只個別慵懶的孩子倦了就早早睡下了。我自然是那類有活力的。好容易熬過12點,大人們又提著炮出去了,這次是怎樣也不許小孩子跟去,怕孩子們凍壞了。如此一來,這些小調皮可不開心了,總苦著張臉,悻悻的回屋裡,上床,睡覺。直到初一晨起,不與父母再說一句話。
初一天氣通常比較好,讓人心神爽朗,,昨天夜裡所有的不愉快似乎都因為這好天氣而消散了,只剩下喜悅。初一大約也是這幾天裡最累人的了,東奔西走,各個親戚家都得串一遍門,平日裡不怎麼見得七大姑八大姨這會也都冒出來了,還生了不少孩子。出去時父親的錢包往往是鼓鼓的,這一遭下來自然是要癟癟的了。雖然錢喪失了,腿疲累了,但是領紅包的喜悅是不言而喻的,想著可以拿這筆“巨款”買下早就相中的圖書、街上的糖人……也就不覺得多累,而且支付出去的錢也都找補回來了一些,自然是比較開心的。初一似乎就是走走親戚串串門,其他也沒什麼了。
剩下的我大都忘卻了,什麼禮數、習俗更是從未留心過,隱約記得,初五回過老家,這年便算完了,再往後,便要等到元宵節了。兒時的年是在歡樂中度過的,而今日的年,大抵都是在成山的課業中度過了。
我現在還能嗅到那兒時的年味,一股天真的童年的味道。
中二:張曉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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