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的東西去了就不會再回來,比如說那些與青春有關的日子。
我懼怕來到操場,一個月前,清晨的時候,可以看到操場上,白色的鳥,撲愣愣的飛起,飛到對面的山上。黛綠的山,太遠,聽不清它們的鳴叫。
如今,山被推平了大半。上課時,我聽到推土機發出轟鳴的叫聲。閃爍的綠色隨著我的心一起倒塌。抹殺了太多,失去了太多。
一排排整齊的別墅,紅磚白瓦,歐洲式的圓屋頂。在太陽的照耀下,輪廓遠遠的抽打在我的臉上或教學樓上痛的刺眼。
我伸手去抓眼前流淌的籐蔓,害怕從6樓跌下。我們幾千米的距離,好像海市蜃樓。
我不再喜歡坐在窗前,看飛鳥落下羈旅的羽毛。怕再想起白色的鳥,撲稜稜的飛起,卻再也看不到,它們落下。
它們不知道,曾經有個男孩落幕般的看他們飛起,帶走明亮的記憶。
忘了季節的我來到小學的學校,地上開滿了三葉草。自己獨自躺在上面,身體包裹在葉子裡。望著天上的飛機說好大的鳥。斜陽草樹,我只想再走一遍兒時的路。
長到窗口的香樟被砍了去,心口對著窗口
年輕的容顏卻要學著拼綴感情,背負太多的期望上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太多的放不下,把所有的繁華一口吞下。
這一年,風吹淡了我們的容顏。汶川大大小小的廣場上的鴿子,飛了起來再也沒有回來帶著孩子的靈魂去了天堂,沒有家的孩子是會迷路的。
一天,我駐下匆亂的足,問天上倉皇而過的鳥,你為什麼總是東奔西顧呢?
飛鳥回答:那麼多的孩子還在等著我排著隊,去晚了會寂寞的。
原來,操場上的鳥一直未曾離開,只是去了災難發生的地方送孩子回家。終有一天回會來的。在某個清晨宛然而至,白色的聲影帶走悲傷。
五月末的晚自習,我在教室裡聽到外面的同學大聲的喊:中國挺住,汶川加油。我一下子落下淚來,然後接著考試,以無比落寞的筆觸,把悲傷寫進故事。
自習下後,我來到操場,殘燈孤焰,人早已散了,地上只有蠟燭擺成的心形圖樣。
夜很悲寞,風吹過樹的聲音。月光撒在石子鋪成的路上,一朵朵盛開的蓮花,宛如他們被挖出時,蒼白的臉,寂靜的可怕。
他們只是一群孩子,和我一樣。
犯過錯,撒過慌,卻如風而逝。
告訴自己他們沒死,在藍天裡盛開,繁花似錦。
年少時讀海子的詩,明明是溫暖的詩句,我們讀的卻如此悲傷,那麼“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正因為有路,所以注定一個人走下去。
不知道那些孩子是否和自己一樣,在廣袤的天下穿單薄的校服,流著淚告訴自己:秋天到了,要愛惜自己。
好孩子,我們要幸福,忘記死亡。
好孩子,我們都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