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一敗再敗,希望被反覆扔在了懸崖之下的深潭裡,就要溺水而亡了嗎?我僅成了一具軀殼,一個符號。舉著昏蕩蕩的腦袋晃在車來車往的路上,彷彿行走在已經斷裂的橋上。我漠然地走著,遇上我所熟悉的人也往往是裝作視而不見。因為我害怕那些潛藏著同情和可憐的目光,那些不乏訕笑和蔑視的神情,假關心的糾纏詢問,常使我窘迫萬分。
我也是有夢的,老師說對面的一座山你一直盯著即使你眼睛酸痛也不能把它盯出一條縫隙來。我知道老師的意思,沒有行動再好的夢也會夭折。我真是努力了,教室窗外的欄杆被我的衣袖磨平了,長滿了青苔,校園的各處已被我細碎的腳印撒滿了,也不見有出牆的紅杏。這年齡依然是一場夢,而我正背負著破碎的夢遠離一個自己熟悉的地方,我不知道前方是否還有所謂的天堂。
我只知道我的心變得堅硬起來,父母的勸慰只是被我當作聒噪,我懶得思考父母臉上的黯然,朋友的友善也被我當成是別有用心。我是冬天的一隻刺蝟,渴望溫暖但又恣意傷人。自卑盤踞在我的心裡,我把自己反鎖在暗室中,燈光昏暗一如我褶皺的心靈。桌子上是一本過時的雜誌,是表姐喜歡看的,上面落滿了塵埃,她已經去讀大學了,於是就把自己的書放在了我家的地下室裡,想起她說過的話,書即使放在了黑暗中它也能涼曬潮濕的心靈,也能把人內心中的褶皺撫平,我的鼻子裡不由又喊了一聲“哼”,但我還是把它打開了。
紀伯倫的《認識自我》靜臥卷首,我不認識自己嗎?我還要怎樣認識自己?我是怎樣的我說得清醒嗎?渴望尋找,眼睛在字裡行間搜索,讓我震顫的文字撲面而來,“嗯,從身材上看,我是矮小的,但拿破侖,雨果兩位不也是這般嗎?我的前額不寬,天庭欠圓,可蘇格拉底和斯賓諾莎也是如此;我的雙眼凹陷,哲人尼采也是這般。我擁有迄今為止人類歷史上的偉人們的種種品質。我一定能幹出驚天動地的偉業來。”我的熱血開始沸騰,我看到了貝多芬,他向我走來了,雙耳失聰的他用生命譜寫出了顛撲不破的樂章,海倫凱勒亦走來了,她雙目失明、雙耳失聰但是這又能奈何與她?她靠觸摸來感知世界,她靠敏銳的思考來攀援生活,她成了著名的作家……這些向死而生的人啊,是在用倔強的生命來反抗絕望的人生。
古希臘的一位詩人說:“我身上有無數個裂縫,到處在漏水。”也許這就是關於痛苦最有力的詮釋吧。痛苦就是撕開傷口給人看,這些流經生命、又從生命中滲透出去的水,可以釀酒,可以醉人,可以醒世,可以洗心。這些痛苦使我的軀體千瘡百孔,卻使我的靈魂得到了昇華。我卸下沉悶的包袱,肩負起夢想的責任,我想我明白要讓痛苦隨流年漸漸散去,輕裝前行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