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路上,就一個人,默默的抬頭仰望寂寞的天空,想像著要是有個人站在長街的那頭,拿著傘等我的情景,可是我走了好久好久,還是沒人……。突然間感到,原來雨水也是如此的,
現在回想起高一那會兒也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只知道回頭便是一片斑亂的腳印,或橫或豎,或深或淺,散落到天涯海角,好像一個個在比誰離我更遠,說實話,她們真狠心,丟下了我自己。
那個冬天出人意料地冷,冷得我能感覺到我吐出的二氧化碳在空氣中凝成白霧的全過程,原來冬天是可以凍死人的。她們在的時候,總是嘮叨我加衣服,給我買手套,我總是說她們想把我變成北極熊,我也每天跑到離學校很遠的地方給她們買豆漿,可是現在,她們走了,而我還是去買豆漿,回來才知道已經沒人喝了,於是默默的站在教室門口不知道該給誰喝。
我不喜歡這個實驗班,因為教室裡沒有溫度,有的就只是讓人想吐,想跳窗的無形壓抑。一個個抱著厚厚的參考書盲目的在草稿上畫著算著。而我,躲在教室的角落,癡癡地想著窗外的榕樹,想著那大片大片的葉子飄落在地,鋪滿了往後山的路口,可現在那已經沒人了,沒人還會在那鬆軟的落葉上躺著,在天空尋找北極星……
於是我跑出教室,在那充滿歲月的榕樹下,尋找往事的遺跡,看著那乾枯的樹皮上快要風化的文字“在天涯,我也為你擋風”“我不能一個人,我要和你們在一起”“不人生總要分開”……撫摩著那模糊的字跡,我慢慢地往下沉,淚水傷痕上發出沙沙的聲音,那清晰的記憶裡,我們拿著刀瘋狂地在樹上亂刻亂畫,然後一起被學校主任抓到正教處接受馬克思+精神文明素質教育,我們一個個低頭,點頭表示屈服於國家和偉人,可出來就衝到草坪裡狂笑在地……
不是時間沒有等我,是她們忘了帶走我。我第一次收到小鈺的信是在高一上期。那天沒下雨,也沒有陽光,只是有微涼的風冷冷地從窗前經過。拿著那封信時,就有一個想法:這丫頭終於對我無語了,肯定弄個空信封來耍我,要真是那樣,我就操刀去滅了她,
拆開後,只有一張地圖(沒有經度,緯度,比列尺)只有從一所學校到另一所學校的曲線,看著那彎彎曲曲的線條,我沉默了,她只是想告訴我:朋友們都走了,散落到了天涯,她也是,我相對她也是。地圖旁邊那歪歪扭扭不成氣候的行書: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時間把很多很多的東西都變成了往事。看著看著我就哭了,因為小鈺長大了,而我還沒有。我想她在給我畫地圖寫行書的時候一定是淚流滿面,因為我看見紙上鋼筆的墨跡擴散到了紙的邊緣。可是小鈺還不知道,我早上跑去買的豆漿已經沒人喝了。
晚上,我走在昏黃的霓虹燈下,低著頭,不快不慢地走著,心想著小鈺現在會不會和我一樣走在昏黃的霓虹燈下,會不會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