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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我依然能記得你離開時的情景。清澈的眼睛裡盛滿了不捨與無奈。那一刻,我不敢直視你雙眼。
——題記
小小的物資局院子裡,家屬樓都是80年代的老房子,地勢低,光線暗且潮濕。而我家就住在那條件最差的一樓。小時候哪懂什麼物質條件,只知道院子裡有許多小朋友陪我玩,我便感到心滿意足。而媛,你就住在我家的上層,和我玩得最親密的就是你。你僅僅比我大幾個月,卻懂得在我遭別人欺負的時候站出來保護我。我們一起上學前班,一起手拉手去上小學。放學後去你家寫作業,和你玩那現在看起來幼稚的遊戲,吃著你奶奶做的美味的點心。
日子就這樣不平不淡地過著。我曾問過媽媽,怎麼你家就你和奶奶。媽媽說是因為你的爸爸媽媽都在外面打工。那時我不懂什麼叫做“留守兒童”,也就不懂你終有一天會被你爸媽接走。
一年級時,你家裡突然多了個人,莫名被送來的弟弟。自從你多了個弟弟,我們的生活似乎也被打亂了。你弟弟正處於頑皮的年齡段,見到什麼東西就撕,見到我就打。那時候你也僅僅6歲啊,只得看著嚎啕大哭的我和你弟弟而手足無措。你奶奶總是偏向你弟弟,經常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你,使喚你做家務。你紅了眼,低下頭抹了抹眼淚,繼而手腳麻利地去收拾碗筷。而我怕你的弟弟打我,再也不敢去你家。我們的關係到底什麼疏遠的,我想大約就是在這個時候。
我以為你會和我一樣,在這裡安心地讀完小學。然而二年級的一天,我看到你家少有的熱鬧,我問媽媽發生什麼事了。媽媽說,你爸媽接你去深圳。深圳,對於當初的我來說是個陌生的名詞,我不知道它在哪裡,也不知道它離我們這裡有多遠。小時候無憂無慮,也沒有現在這般多愁善感,我還不懂什麼叫做“離別”,什麼叫做“天各一方”。當時得知你要離開,我竟然沒有傷心,因為我不懂,我只知道以後就沒有人陪我玩,也沒人陪我一起去學校,更沒有人,能陪我灑下一路歡笑。
下午時,我出門買東西,走到院子裡習慣一回頭,看見你趴在窗口正望著我。沒有言語沒有對話,和你對視了幾分鐘後我對你輕輕一笑,你亦笑。我記得那天是陰天,無風。這個畫面,便是我對你最後的記憶。
你們收拾好東西就出發了,我不敢出去送你,只是躲在窗簾後面偷偷看你的背影。你落在一行人後面,走得很慢,不時回過頭來朝我家看。沒有找到我你很失望吧,直到看到你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才發現淚水已經在我臉上肆虐。
後來每年的清明節,你奶奶都會回來,只是你卻再沒有回來過了。“媛在深圳讀書了。”“媛長高了。”“媛成績很不錯。”……年復一年,我都只能通過你奶奶來瞭解你的信息。我想,現在的你,應該已經記不得我,記不得這座小城,記不得當年的時光了。
後來,你奶奶沒回來過了。再後來,我也搬家了。
我在人人網上搜索過,我在朋友網上查找過,但每次都找不到你。媛,如果你還記得這座小城,歡迎回家。
湖南省婁底市新化一中中五:劉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