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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瀾總在不經意間降臨人間。
奶奶走的那天,氣溫很高,37度。仲夏的一個午後,一個人悄悄地離去。她這樣安靜,安靜了一輩子。
當我從學校趕回時,顯然錯過了與奶奶最後一次相視的機會。墓地,我來到墓前,看著照片上奶奶慈祥的笑臉,我蹲了下來,開始嘔吐,胃液在體內翻滾,額上滲出縝密的汗珠,然後軟跌在地。良久,我站起身來,想伸手擦掉碑上的塵土,可由指尖傳來的涼氣一下就涼到了心裡。我震驚了,為何仲夏日頭的火熱竟不可給我心愛的人一點溫暖。我苦苦地笑,便轟然倒地。
當我醒來時,已在床上。姑姑遞上一杯紅糖水,我喝了之後,好了很多。只是熟悉的味道又讓我想起了逝者,心,開始尖銳地疼。姑姑啪啪我的肩膀,我想提起一絲力氣擠給她一個微笑,可淚水一下就湧了出來,像洪水猛獸,像狂沙亂石,瞬間將我淹沒。
抬頭這才發現,姑姑原本水靈靈的大眼睛現一如核桃一般。這才明白,這個夏天,姑姑也失去了她摯愛的人——她的母親、我的奶奶。
其實和奶奶的感情並沒有這麼深。記得那年,我張張嘴巴,努力甜甜的叫了聲;“奶奶!”,便期待地望著奶奶,奶奶的手緩緩地摸進兜裡,頸上的筋脈像禁臠般的抽動。許久,奶奶掏出一張張兮兮、皺巴巴的五元遞向我。我突然想起,昨晚弟弟還拿他的十元向我炫耀來著,我沒有接,轉身離去。從那以後,我和奶奶便再也沒親近過。
同樣姑姑也是如此。當年就因為奶奶的錢貧愛富讓姑姑不得不和他的初戀分手。我到現在還記得姑姑離家時的表情,那麼隱忍,那麼決絕。
然而,當得知奶奶病逝的噩耗時,我們心痛到快要死了,發了瘋一樣的往家趕,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甚至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我們愛她,也許我們不愛她,也許我們只是不願承認,我們愛她。
當日頭從我們眼前消失時,我們這才明白,這份疼痛將留在我們的生命中,只增不減。
情理之間就像一本書,需要我們慢慢品讀,得窮盡一生。可不得不承認的是,我們都得讀這樣一本書。
高三: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