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
——題記
原來,每週都是能回家的。
「唉,又放假了。」倚靠在車窗,兩側的景物如同流水,綠色千篇一律,枝葉上還有佈滿的塵埃。遠處也不過是同一個藍,白雲為履行職責而掛在天邊,連太陽都懶得出現的。唯一能讓眼前一亮的,是寬闊的馬路上偶爾迎來的車輛。殊不知,此後皆成了最美麗的風景。
「老師清明節快樂!」
苦熬過960個小時,我們來不及聽完班主任慢條斯理的交代,就如離弦之箭射出教室,衝出桎梏,投入暖陽的懷抱,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啊!終於放假了!」我緊緊揣著懷裡的書包,如願坐上軟軟的座位,舒服得忍不住一聲感歎,這才安心地把書包放下,輕鬆的嘴臉飛揚,「媽媽,家裡的花開了嗎?」母親不知從何時起學會了故弄玄虛,「到了你就知道了。」
得不到答案,只能將目光轉向窗外。眼見著,穿過幢幢高樓,行進夾岸皆為綠樹的馬路。
又是同一條路,可是,似乎是因為久日不見,特意為了見我,打扮得精緻一些了。近處的,綠得深沉。幾張葉子聚集在一起,在表面抹上一層灰色的妝容,像是要去約會的小姑娘,勾去了我的魂。
遠處的,綠得輕盈。一簇一簇的綠,牽起裙袂、踮起腳尖,跳躍在枝頭。
有一片,一不留神就摔了下來,跌坐在地上,哭花了臉,還一個勁兒的「沙沙」亂叫。身後的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讓風把它送遠了,追著風問送到哪裡去了,風一甩手,我也不知道。更遠的,綠得神聖。
半個身子融在陽光裡,金燦燦的、白晃晃的、綠瑩瑩的,三色交匯,一直延伸到遠方,融合的綠就逐漸變成了藍、天藍、蔚藍、浩瀚無垠。雲是潔白的,一團一團地暢遊在藍色裡,他想游過熾熱的太陽回家,可是還沒到就被耀眼的光趕回來了。他嘟著嘴一臉委屈,你好歹給我說說家裡怎麼了嘛。「回家是這條路嗎?是不是走錯了?」我歪著頭問母親,「是啊。」母親是為我的問題疑惑的。
我想了想,忍不住噗嗤一笑,被這般景色驚艷到的心怦怦直跳,真的不曾想過,從前認為百般無趣的路突然變得妙趣橫生,沿途的風景讓人感覺像是墜入愛河,只此一眼便想私定終身。原來,你是如此的美麗。
又順著各種各樣的綠望去,他們向中間聚攏,近了、近了,將要合攏了,突然地,就被黑黝黝的馬路彎了過去,前功盡棄。兩旁的樹都低下頭,嗔怒地盯著他,而他呢?調皮地抬頭望著天,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不時地,有幾輛車呼嘯而過,來掩飾他發紅的臉。
樹只好無奈的擺擺手,又將目光放到遠方。我想,樹從家的那方一直延伸到我面前,把路送在我面前;雲從朔方飄到南方,又想從南方回去,大抵也是順著綠色與藍色組成的路回家的。而這條路是體貼的,怕回家的人在漫漫長路上昏昏欲睡,特意配上美景,讓人們慢慢享受時光,心中所期盼的也變得更加美好。不過,美景到處都有,為何非要走這條路呢?因為這條路啊,從家而來,能在路上告訴遊人家鄉的變化。
是不是多了幾幢高樓,是不是有了更寬闊的馬路,是不是熟悉的店面換了人,是不是黑暗的街道增添了明亮的路燈,是不是兩旁的樹木又被修剪了,是不是樓下的超市依然賣相同的東西,是不是周圍又多了幾戶鄰居,是不是家裡添置了新的傢俱,是不是家裡的人都安好,是不是窗前的花開放了,一切你想知道的,在那條路上,它都會慢慢告訴你。
突然醒悟,為什麼當初就覺得這路黯淡無光呢?原來啊,是我不曾像今日一樣,靜下心去發現,沿途風景一直都很美,美的鮮活,但最美的,是終點,是你期盼已久的故里。他讓沿途的風景告訴你,他很好,他在等你。
「媽,家裡的花開了。」
「你怎麼知道?」
「風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