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輪換,換來了那個讓人想念的季節—冬季。張含韻《最想念的季節》說的便是冬季吧.我印象裡的冬季,一個白雪紛飛、梅花齊開顏的季節.如今,我在尋覓冬天的足印.它是雪,還是梅花.
我很害怕過冬,尤其是異常荒涼的冬天.常常一個人坐在書桌旁,呆呆的望著窗外陌生的世界.暖氣雖開著,心底卻著實的涼.
小城天空灰白灰白的,彷彿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譜,讓人捉摸不透卻又幻想萬千.天空中已見不到鳥兒飛翔的倩影,它們怕冷吧,躲到暖和的地方去了.幾乎掉光樹葉的枝幹在寒風粗野的撕扯中左右搖擺,蒼老枯黃的無名小草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迎著冷風無情的抽打而低聲呻吟。
見證這一切的我,心也止不住悲涼起來。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庭院中的一株梅樹,那是父親在家時,親手栽植的。思中猶記父親離開的背影,原來,又是一個冬來到。梅樹長得很醜,沒有挺拔的身軀,沒有飄逸的枝條,更沒有婆娑的葉子。而今,好想想看看,它在這蕭索的冬天裡,怎麼開花?
寒風中,梅樹顯得那麼的單薄、枯瘦。它細細的樹枝下稀稀疏疏地頂著數朵花苞,在荒涼的冬景中,格外的扎眼。只可惜,已經過了好些天,花苞還是沒有綻放,我有點幸災樂禍地打量著。這些白色的花骨朵晶瑩透亮,有的幾片花瓣緊緊地相擁在一起,有的已微微張開一個小縫,迎著風輕輕搖晃。似乎只欠一夜春風,便可綻放無一,向人展示美麗,芬芳沁人心脾。我的心沉了下去,禁不住笑自己幼稚。春風?這荒涼寒冷的冬天,哪來春風!看來,這可憐的花苞是不能綻放了。
夜空突然飄起了雪花,讓人有種想流淚的衝動。小小的雪花,從昏沉的天空灑下來,靜靜的躺在地上,等待命運的判決。
夜,越深越冷;雪,越灑越大;漫天漫地全是飛舞的身影。偶爾,親吻大地;偶爾,親吻枯葉、小草;偶爾,親吻透明的窗兒,一切終皆親物無痕。
那株梅的花苞真的不能綻放了嗎?哎!一個小小的願望,有時,實現它也是那麼艱難。怕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我閉塞了視聽,模糊中昏昏地進入睡鄉。
一陣寒意悄然襲來,睡夢突然被驚醒。窗外,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乾淨而淒涼。我穿衣走到窗前,想看看風雪的肆虐中,究竟什麼被折了腰。
那些樹幹靜靜地站著,一場風雪麻木了它們的神經,無名小草全不見了,它們怕冷蓋上了一床白色的棉被。整個世界很寂靜,可聽見雪花撲哧撲哧灑下的聲音。當我的目光掠過那株梅樹時,我屏住了呼吸,慌亂中柔了柔眼睛,竟見瘦瘦地樹枝上,真的開出了數朵絢麗的小花。天啊!花瓣柔嫩的幾乎要滴出水來。花蕊簇成一團,正迎風搖曳。推開窗,一股淡淡的清香絲絲入鼻而來,我猛吸了幾下,心靈在瞬息便被淨化變得空靈。我不敢靠它太近,生怕打擾到這些不食人間煙火,小精靈們無聲的綻放。靜靜地,悄悄地,任由它們在這冰天雪地裡瘋狂的綻放吧。
我清晰地聽到,我溢出的淚珠落在木板上的回音。昨夜,父親歸家了。
花期縱然短暫,縱然不是人人喜歡,縱然身處苦寒,但,它終究如期而至,妝扮這個蕭索的冬天,使這個冬天不再充滿孤單和傷感。
沒有約定,沒有承諾,冬天,花依然會開。梅花,這個蕭索的冬天殘存的足印,印在了那一季的雪裡,那一年我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