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噹作響的瓦礫,奏想了傍晚初秋的淒惶。青黃田野的盡頭,暗灰色的天幕,悄悄埋葬了夕陽的足跡,峭羅羅地枝椏浮在上面,像即將剝落的石印畫,像雲霧中揮舞的爪牙。我躺在繁雜交錯的荒蔓中,看著滿天的繁華,內心的憂傷肆意的拓拔。
相思如紗。
多少次我素宣清墨,將思念揮灑,用滯重的筆觸勾勒一芥蓬舟,在殘缺旖旎的月下,優遊銀河,打撈你的笑,打撈你我遺失的年華。
月的缺口,燭光搖曳,將黲色的蒼穹染了一絲紅光。乘著絲溜溜地風,那個你曾為我吟哦的曲兒輕撫耳輪“絕別詩兩三行/寫在三月春雨的路上/若還能打著傘/走在你的身旁……”
新建的樓擱,將寂寞淺酌低唱,像驚瀾的湖面那樣,一遍一遍的將憂傷蕩漾。風撥動的琴弦,錚音嗦嗦,淒淒如鶴唳天。我惶惶地摸索,迷茫中我看見了那個我們曾經競相攀爬的灰黃土崖。歲月殘留的笑聲,迴盪耳邊,想冬日獵獵的風,將我的心搓痛。我只是癡癡地仰望,望穿歲月,繁華似錦的憂傷。
我知道在人生的路上,你我都沒有抉擇的力量,匆忙奔波裡,我們只能扯一把時間,將思念的淚水一點點揩乾;我知道在歲月激流中,你我都必須選擇前方,誰也阻擋不了那些必須的飛翔。然而那些揮之不去的思念,總頑皮地從歲月的罅隙中逃出,義無返顧地去尋找有你的天堂。
你走時,留下了一首沒有名字的小詩,那顫巍巍地詩行在歲月與淚水的浸泡中,早已泛了黃。“我走了/是為了以一個嶄新的面貌回來/就像樹木抖落了黃葉/是為了春天以更蔥蘢的形象/走向大地的期待。”讀完的瞬間,我淚眼模糊,終於體會到什麼詩,最斷人腸。
夜涼如水,蒼苔露冷。我開始習慣伶俜,習慣駐足柳下,皓月為燈,落寞為影。像等待重生的幽靈一樣,等待柳葉蔥蘢,等待那溢彩流光的滿樹翠葉影。而它們總是鬆鬆散散地將柳絲垂至及地。秋風拂過,那赤裸裸地枝條便將滿地蜷曲的落葉掃個乾淨。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垂柳那樣在某個秋風掃落葉的日子,將你留下的滿目蒼痍掃成像落葉那樣一小堆。一小堆的墓塚。
朝暉夕陽,寒來暑往,花謝葉落,鳥語蟲唱。不容商榷的時光,將思念攀在腳下,一步一地傷。殘月在氤氳的曙氣中悄悄萎敗,我輕輕撿起了悲涼,迎著東方,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想起了小四的一句話,青春是道明媚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