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那只烏鴉--那只在故事裡叼了一塊肉,而被可惡的狐狸騙去了肉的那只烏鴉,用來告誡那些小孩要拒絕花言巧語的最佳經典,一直被掛著傻帽的帽子。
我要說,那個故事其實不是這樣的,被人們越傳越黑,竟比我身上賊亮的羽毛還黑!人言可畏啊!我的確是丟了肉,沒錯,但絕對不是因為狐狸說我唱歌唱得好聽,然後我就扯著嗓子亂彈琴--肉就沒了。
其實一開始,狐狸也叫我唱的,聰明的我當然不會上當了!只是狐狸的詭計沒得成,氣急敗壞地直嚷嚷要拔了我那非凡漂亮的羽毛,拿去做羽絨服!想必如果你是我你也會跟那死狐狸玩命的,接下來就發生了家喻戶曉的笑話。
自那次事件後,森林裡就傳開了,說我名譽全泡湯了,連窩都不敢出,怕被嘲笑……老媽見我這樣茶不思飯不香,羽毛也漸漸黯淡了下去,再加上流言,別提她多著急了,天天圍我轉,以她高分貝噪音塞滿我的耳朵。
其實我知道讓我鬱悶的不是名譽不名譽的問題,而是……而是別人說我的嗓子難聽。我聽說曾有權威專家研究指出只要烏鴉不吃東西,嗓子就會變得跟夜鶯一樣動聽……
當老媽知道我的困惑時,笑得差點從樹枝上栽了下去,對此我很無語。然後老媽給我講了個長長的故事,大概意思是這樣的:
以前鳥類的聲音都一樣,女媧覺得這樣太單調了,於是給每隻鳥都安排了不同的聲音,而最黑的那只也就是我的祖先,分到了最難聽的那種--聽了讓人失眠。祖先當然不高興了,女媧也覺得這不公平,就送給了祖先驚人的智慧與漂亮的羽毛……
故事講完了,我卻更鬱悶了,搞了半天,還是難聽!
老媽真的生氣了,罵我太沒志氣了,是個懦夫,不敢面對現實,不懂得祖輩留給我們的優良傳統。她還說沒了我們烏鴉,世界必將大亂,對此頭腦遲鈍的我又不解了。老媽跳起來打我的腦袋,從口袋(其實是垃圾箱)裡搜出一本缺了四個角和封面封底的書,開始給我上政治課--
知道《天靜沙?;秋思》嗎?(我點頭)名詩啊……(老媽的自我陶醉)講的是好很久很久以前,一位流浪在他鄉的遊子思鄉的事……可憐啊……你看--昏鴉啊……昏鴉,渲染悲涼氣氛的必要物質--在本來就很淒涼的秋天,黃葉飄飄落,鉤起詩人無限的遐想,夠煽情了吧?再加上一兩聲我們烏鴉的絕美叫聲就把詩句完美得天衣無縫了。你看--要是沒了“昏鴉”二字,這個詩是絕對不出名的……所以烏鴉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