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悲壯起伏的合奏聲,我一步步沉重地踏上殯儀館的台階。這是第幾次了?我已經不記得了。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淌,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我為什麼要哭?我不知道,只是在自己的淚水中,我看見四周親戚們幹幹的雙眼,他們輕輕鬆鬆地來到了這裡。這一切的一切都奇怪到我無法想像,也許,只有腳下的石階能告訴我這其中的緣由吧!
當我跟著奶奶前來參加這個親人葬禮時,我就已經是只“無頭蒼蠅”了。因為擺在我眼前的情景根本就不像是個葬禮的模樣!人,好多好多的人,他們坐擁著,談笑著——你的衣服怎樣,我的孩子怎樣,甚至有人像說書似的聊起了逝者是如何從樓梯上摔下,又是慘死的如何如何!
我睏倦了,因為那些人,那些說笑著的人!我困了,一個人趴在桌上睡著了。夢中,我見到了一個老人坐在冰冷的台階上,哭泣著,淚水濕透了她的白衣服。她試圖站起來,試圖說話,試圖用她僅存的一點力量訴說心中的傷感,憤怒,無奈……但瘦骨嶙峋的她已經無力了。她哭喪著,漸漸消失。呵!多麼可憐的老人!多麼諷刺的故事!我真希望我的眼睛能瞎掉,起碼我能幻想自己來到了一個婚禮現場,而不是——葬禮!
我醒了,被那淌滿淚水的石階驚醒了,被那嬉笑聲鬧醒了。我的活力被那笑聲掩蓋。我哭喪著臉,模模糊糊吃了午飯。我吃了好多,好多,一個勁兒地吃——因為我不想講話,不想和“那些人”聊些“奇怪”的問題,更不想想起那台階,那台階上的老人。
飯後,完成了家中的默哀儀式,我竟跟著哭喪隊一路輕輕哭泣,就連上了殯車,依然面朝窗外抹眼淚。我並不想哭,但當那嗩吶聲響起的時候,眼前又出現了那夢中的台階,而且越加清晰。不知不覺,我的眼淚就如石階上的一樣,向下流淌。我並不是為老人的死而哭,而是為老人的可憐而哭!真的,我不只一次的抬起頭想讓淚水回到眼眶,因為我不配哭,甚至連參加這個葬禮的資格都不配!除了跟她沾點親戚關係以外,甚至逝者生前我幾乎見都沒怎麼見過,所以只能算是個“路人”。可我是這兒唯一哭的“路人”了
到了那個“該哭泣”的地方,“那些人”依舊默不作聲,似乎這場葬禮與他們無關!像夢中的老人一樣,我憤怒,我生氣,可我也無可奈何。
我和“那些人”一同走進了那寬大的默哀間,圍成了一個環形,將老人的棺槨團在其中,大家與老人進行最後的道別。可“那些人”仍是心不在焉,他們的行為簡直就如同街邊小混混一般晃悠,甚至連晃悠都算讚賞他們了!在殯儀館的背景音樂中,我聽到了哭聲,一種痛徹心扉的哭,那一刻,我隱藏已久的淚水終於滴落了——那是逝者的女兒,女婿,以及生前最疼愛的孫子!他們痛哭著,吶喊著,只希望老人能醒醒,看看他們!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悄悄走出去,坐在那冰冷的台階上,盡力撫平內心,然而,老人的痛哭卻還是再一次衝撞著我的心,那樣的悲痛,憤怒而又無奈!我神情恍惚了,我終於明白了——那眼淚是為已經年老的女兒,女婿和那剛上初中的孫子流的,而那憤怒是指向那些笑著的人的!
看著這有些年代的的台階,我心中的傷揮之不去,如影隨行:呵,要我是這台階,那我該多悲哀啊!一天有這麼多人從我身上踏過,可真心實意不願與這些冰冷屍體道別的究竟又有幾個!其他人不過是來填個數,湊湊熱鬧,甚至是來看看自己墊腳石是怎麼走的!這能不徒增我的悲哀嗎?
等候骨灰時,我一個人坐著,台階成了我心靈和肉體唯一的依靠。身後的人依舊有說有笑,但我厭惡他們!非常厭惡!水瓶我一直沒擰開過,甚至拿在手裡看都沒看一眼,雖然很渴,但我依舊沒動,因為那無非是增加眼淚的“工具”而已。
輕輕觸摸台階,我傷感萬分:這上面凹凸不平的地方都是“那些人”留下的吧!我想起了爺爺,那個慈祥的爺爺,他的好幾乎在我們附近這帶人人皆知。可爸爸媽媽卻告訴我,當年爺爺走的時候,公公們說過這樣一句話——“這老不死的總算走了!”這些人客是他的親弟弟呀!爺爺在的時候對他們向來不壞,這點街坊都知道,可爺爺走後,他們還經常來找我家麻煩。所以我恨他們!非常恨他們!
我想起了一部電影,一部關於殯儀館的電影,裡頭講到有個老富翁為了測試身邊人對他是否真心,假裝慘死的故事。結果發現除了他的前妻,其他人恨不得他馬上死,再搶他的錢,最後他的突然出現嚇跑了所以心懷鬼胎的人。
哈,現在的我多希望棺中的老人能立馬醒過來呵,來下看看這些真正“表演家的精彩演技”啊!也好安慰一下那些真正為你流淚的人啊!
可,這是不可能的,唯一能聽我訴說悲傷,撫慰我心靈的“人”只有這些台階,這些冰冷的台階了。
這是一個多麼可悲的故事啊!這是所有人都經歷過的葬禮,可真正明白這些事的人究竟有多少?你去問問那些殯儀館的台階吧!
傾聽我講故事的人請你們記住,我寫的不是《狂人日記》,而是真實的故事,是那些台階告訴告訴我的真實故事!
中一:錢心照
dse作文範文(https://fanyi.cool/dse)專稿 未經允許歡迎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