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樓頂,迎著習習涼風,愜意綿綿;仰望星空,深邃浩渺。
帶上眼鏡,望見一盞慘淡的孤星和一輪朦朧之月;脫掉它,卻什麼也看不見了,只覺得團團的棉雲將我托起,隱隱有插著雪白羽翼的天使閃爍,週身散發清暖的輝光,還有那長著長耳朵,綠眼睛的精靈,在憨笑。
這一切,在意識中,我的心靈感官能真切的感受到;就像在我的現實中,眼睛,耳朵這些外在感官能看到聽到是一樣的,我沒有理由不相信。
醫學,在現在科技的翅膀下,越飛越高。它通過理療,化療,推拿,針灸等方式祛除人肉體上的毒素,可對於人靈體上的毒素,它卻顯得無能為力。於是,在早期,神學便應運而生,雖然借助“神”的意識概念,有些愚昧性,可是它的確給予了我們靈體一種超自由的排毒方式。比之於現在的心理治療,它有著不可估量的優勢。
畢竟,每個人的意識生活是種極其隱蔽的私生活。恐怕,除了上帝,就連我們的至親,自己都不願和他們談起吧。這樣看來,神學和文學也是一門醫學了。
說起“上帝”,我不禁想起了一部影片中的經典對白,在電影《複製貝多芬》中,貝多芬對安娜·霍茲說,上帝在我的腦海中灌滿了音樂,然後呢,他讓我聾了。他讓所有的人都能享受我的音樂,卻剝奪了我的權利。女主人公說,也許上帝正在同你說話。貝多芬聾了,卻譜出了不朽的鏗鏘天籟,難以置信嗎?他的外在感官失靈時,究竟是局限了他,還是為他打破了局限?
由這個角度,我願狹義,唯心地定義“上帝”。上帝和自然應當是平起平坐的,自然用她獨特的法則規律發展了我們的現實生活,而,上帝則應用他的感悟洞釋來發掘我們的意識生活。上帝和自然其實只是個我們難以描述的寄托名詞,是我們的整體存在派生出的屬性而已。她們絕然不會有什麼超能量或超意識或超現實的。
我的肉體主宰著我的現實生活,我的靈體一定主宰著我的意識生活。現實,我們可以觸摸的到,於是,我們就直覺說,她是現存的,實在的。對於意識,我們總是帶有恐懼的迴避,認為是虛無的。我想起了老朋友的一句哲語:讓我摘去眼鏡,看看這個朦朧而又虛假的世界。虛與實,是無處不在,不論是有形還是無形。
譬如,紅塵中多少事物曾蒙蔽或削損了我們心眼的視力啊!學業受阻,愛情受挫,事業失利,家庭不和,社會混雜等等,這一切,足以使我們變瞎變盲,它們像一劑劑鴉片,令我們深陷其中,不肯自拔。
人為什麼會痛苦,痛苦有時源於不公正的慾望,而這種情況正是因為我們對事物瞭解的不全面,我們肉體感官所察覺到的現實生活,就是不全面的。就拿李白說話吧。
李白本性狂妄不羈,豪放灑脫,這就注定了他是詩壇上的謫仙人,在政壇上卻只能處處受挫。這就彷彿是懸在太空中有一座兩頭尖的高峰,分不清何為上何為下,他越是吃力地往政壇上攀爬,就越是向詩壇上滑的厲害,爬一步,他就滑十步,甚至百步,千步。他可以沉醉中一聲歎息吟誦出:“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令明皇與百官耳目一新,卻終究掩蓋不住那種“安能摧眉折腰侍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秉性,使他在政壇上舉步維艱。
他是被盛唐的大潮流虛弄了。盛唐以來,“學而優則仕”的觀念加強,文人總認為有才情便可建功立業,衣錦還鄉。於是,大才子李白便橫空出世,高唱:“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可是,他畢竟不是一個在現實生活中左右逢源的人,他畢竟是不能也不願適應政治環境的,這又怎能在政壇上游刃有餘呢。
古人云,桔生淮南則為桔,生於淮北則為枳。李白就是這麼一隻桔,縱然後世再如何評說他的詩是“筆落驚天地,詩成泣鬼神”,但這並不能掩飾掉他政壇上的短缺。從隨永王璘叛亂的事件中,足以看出李白是缺乏政治頭腦和眼光的。
詩壇是一種意識生活,而政壇只是一種現實生活。
曾經龐統說,宇宙中最大的莫過於浩渺的星空,人類的智慧就誕生於那裡。然而,諸葛亮笑道,比星空更大的是人心,人心是可以容納千千萬萬個星空的。此言不虛啊!
仰望星空,遐思如流水般汩汩而來。得到的將要流向何方,逝去的將要流向何處,悠悠,情意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