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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越來越讓我不知所終,猶如通過一條幽長的隧道,朝著前面的出口一直走,一直走,彷彿能看見前面有光,卻始終無法觸碰。光明,在我看來是可以觸摸到的它有著毛毯一樣的質感,手掌貼在上面,溫暖而舒適。對於我來說,那是奢侈的,我從來就不曾真正擁有過什麼,從頭到尾,我都活在一種無休止的等待之中。一邊充滿希望,一邊開始失落,不斷的被彈起,不斷摔落。最後滾落在一個被陰影遮蓋的角落。
我幻想過自己是一天可以看七十二次日落的小王子,擁有一朵驕傲而美麗的玫瑰花,每天給它澆水,對著它說話。
我也幻想過自己是任性的不肯睡覺的彼得潘,一心一意的想要得到別人的關心。
如果可以我就當個小孩,一塊糖果就足以讓我滿足。
我的青春開始在變涼,像一杯擱在桌子上的白開水,溫度在空氣裡一點點被稀釋,誰也看不見是什麼變了,只有手碰觸到它的那一刻,才突然意識到,原來水已經涼了。這是歲月給我的蒼白,讓我告別一個時代,了然無痕。我長大了,我真的長大了嗎?我要問問,哪怕沒有人能給我答案。
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要什麼想幹什麼想追求什麼,每天都在想都在思考,對生活極度不負責任,隨意擺盪在回憶裡,活在一個其實早已湮滅的城堡裡。
我需要一道光,不要有多麼明亮,只要能照清我腳下的路就已足夠。
所以我在找,一直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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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三年的高中,到最後手裡就拿了本畢業證,火紅火紅的,根結婚證一樣,只不過一個是上面鑲滿了喜悅,一個卻嵌滿了悲楚。有時候真的會忍不住歎息,顧影自憐,不明白三年對自己有過什麼影響,到底是學會了感恩,抑或學會了叛逆。
從什麼時候起我就沒有和自己的母親正常說過話了,每一次講話都夾雜火藥味,都感覺和她之間的距離像一條越鑿越深的溝壑,無法填平。我們誰也不能使對方滿意,不斷妄想著用自己的觀念去改變彼此。她說,我不懂事,沒出息,不掙氣,總不如別人的孩子。我說她,無理,膚淺,什麼也不懂。有時候她會冤枉我,例如不小心劃破的褲子,無意之間摔碎的杯子。我討厭極了,討厭她永遠都不聽別人的解釋,永遠都覺的自己是對得。我不想這樣,我也想和她一起聊天,靜靜的講述自己的學習和生活,然而我做不到,她也做不到。
當我從考場走出的那一刻,整個身體就像被吹的極至的氣球,滿是恐懼憂慮與不安。等待有人用手指輕輕一戳,就會破裂。閉上眼睛,我看到指責的手,失望的眼睛。有親人的,老師的,還有鄰居的。我怕了,我不用等到揭曉成績的那一天,我心裡那麼明白,自己是跨不進大學門了,我被淘汰了,被叛出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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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的起誰呢。在那一刻我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不孝,我的成長都是建立在母親的彎曲的脊背之上。她老了,背負了半輩子的苦痛。就等著我長高點,在長高點,可以幫她卸下滿身的負累。她也虛榮,她也希望鄰居向她投來羨慕的眼光,說她有個多麼有出息的兒子。我沒用,成就不了自己的夢,更成就不了母親的夢。
當別人手裡都拿著大學通知書的那一刻,我頭裡閃過一個念頭,原來自己這十八年白活了,猶如竹籃打水,終歸一場空。如果可以重頭再來,我是否可以改變這一切?答案是否定的。我骨子裡就灌滿了對生活的畏懼,當我堅持不住的時候,我便會妥協。所以即使可以重頭再來,我依舊是這麼的庸碌。這麼的,令人失望。
我對自己很失望。
現在,我被戳破了。被電話那頭母親的淚光戳破了,被養我十六年的繼父沉重的歎息戳破了,被那張艷麗的大學通知書戳破了。裡面流出來一種苦澀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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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逃離是一種懦弱,如果說不辭而別是一種不孝,如果說放任自流是一種不負責任。那麼,我就是懦弱不孝而又不負責任的人。
我走了,一張車票就跑到了異地他鄉,讓自己的母親和繼父就失去了我的蹤影。自己是那麼的可鄙,在外人面前受到委屈,就全部發洩到自己的父母身上,會衝他們大吼大叫,會對她們置之不理。只到某天才知道,他們為了搜索我的蹤影竟然問遍了所有與我有過聯繫的人。我聯繫了所有人,卻惟獨漏點了他們。
我天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成熟,不再需要懷抱,可以不去理會背後投來的目光,可以拋棄耳邊的叨嘮,只要,只要走的足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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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從來就不像電視劇演的那樣,愛一個人就會想辦法告訴他,讓對方明白自己有多麼在乎他,而是極力的去隱藏,就那麼無聲無息心甘情願去付出,哪怕總是被遺忘被忽略。所以我忘了有人在愛著我。這聽起來多麼像個借口,或許這真的只是個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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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束光或許就是母親與父親的目光吧。我這般笑著對自己說……
旬陽中學高三:舊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