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姥姥年輕的時候那可不是一般的「戰士」,別看她袖珍身軀;三寸金蓮,她可是位「老革命」哩,曾為黨的事業嘔心奉獻度於生死之間,她的為人,可以說是當仁不讓的「女中豪傑」。……
要說我姥姥啊,那身子骨結實著那,說起她的一生「革命」經歷保您佩服!談起她的戲聞趣事保您捧腹,不信?說幾段您聽聽?什麼?「你姥姥多大歲數了?」。「你姥姥?」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告訴您吧,要說我姥姥的歲數啊,准羨慕饞死您吔。九十有八,耳不背;眼不花,還有思維清晰的腦瓜,怎樣?不簡單吧?別看那些富豪巨商明星大腕們有錢,就這倆兒數,那可不是用銀子票子就能兌換買來搞到的,就算你有座金山;有個銀庫,那還得有那命享用才行不是?想把這倆數字整到戶口本上,那真得憑嗷嗷的體格慢慢混嘍。
我姥姥年輕的時候那可不是一般的「戰士」,別看她袖珍身軀;三寸金蓮,她可是位「老革命」哩,曾為黨的事業嘔心奉獻度於生死之間,她的為人,可以說是當仁不讓的「女中豪傑」。
抗戰時期,她是我黨一位忠誠可靠的地下黨員。我們在電影裡看到的抗戰片,其中好多地下黨組的活動鏡頭正是她們當時抗日革命的化身。
聽媽媽講,她記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都很了不起,家裡經常有好多的叔叔阿姨出入來往,睡夢裡常常會被前來開會的叔叔阿姨們給擠醒,平時吃的都是粗糧,而且只是添饑根本不能管飽,只有在叔叔阿姨來開會的時候才能看見點細糧,每次當地的黨組織在我姥姥家召開重要會議時,我姥姥就拿著針線坐在大門口站崗放哨,如有情況馬上發出信號讓屋裡的地下黨迅速轉移撤離。
每次散會後,我姥姥就抱草起灶,燒它一大鍋開水把叔叔阿姨們換下的衣服全部按在盆裡倒上開水滾燙一下,因為他們「跑革命」,東躲西藏;南來北往,長久不能回家換洗,衣服生滿了虱子。媽媽說,看著那盆裡飄著一層白花花被燙死的蟣子別提多讓人噁心多麻人了。燙完後,姥姥就用筐拐到河邊拎起棒槌逐一敲打搓洗,春夏秋季堅持如一,苦啊累啊都好說,可到了雪降酷寒的冬季,那可就遭大罪了。北風瑟瑟,河面結著厚厚的一層冰,我姥姥頂風踏寒用石頭砸開一灣河面,強忍著刺骨蜇心的冰水照例漿洗,晾乾後,再使針線幫他們修剪縫補疊好,待他們下次來開會時再度輪番換洗。
多少次,我姥姥冒著生命危險為黨組織單線聯繫傳遞情報;多少次,為受傷患病的地下黨員熬湯餵藥細心照料;多少次,我姥姥機智的與鬼子周旋,成功救了好幾位地下黨員的性命。
媽媽清晰的記得,有一次,一位地下黨員叔叔正在我姥姥家和我姥爺談事,忽然村裡來了日本鬼子,接到消息時情況已非常緊急,跑是來不及了,頃刻間,我姥姥急中生智,把那位叔叔卷在被垛裡,讓我媽媽還有鄰家的一個小孩坐在上面玩耍,鬼子進屋搜了一圈竟沒發現,空手滾了。好緊張啊,當時我姥姥那懸著的心都快蹦出來了,鬼子一走,那冷汗刷的一身,順著臉往下直淌啊。
最揪心的是我姥爺被抓那會兒,鬼子進村掃蕩,可恨的那條「二狗子」漢奸把幾個懷疑是地下黨員的名單交給了鬼子,結果幾人統統被抓,帶到離村子十多里路的鬼子營部去。
那天,媽媽不停的哭,姥姥萬分的擔心和焦急,但她以超常的沉著冷靜和驚人的勇敢堅強,挺起胸膛,拉起我媽媽的小手,挪著「三寸金蓮」,步履蹣跚的走遍了所有的親戚和比較靠實的鄰里鄉親家,東借西湊了三十塊大洋,背起淚痕未乾乏困欲睡的媽媽連夜奔走趕往押解姥爺的鬼子所在地,汗水濕透了她的全身;兩隻腳磨起了大大的血泡,殷出的血粘的鞋子都很難脫掉,她挨著累忍著痛,終於在拂曉時分到達。也算是蒼天開恩有眼,姥姥在鬼子營部遇見了本村的宏爺爺,他在鬼子營部為其燒水做飯,怎麼也算是內部有這麼一點點的關係吧,宏爺爺拿著姥姥湊來的三十塊大洋交給了鬼子管事的,求鬼子開恩放了我姥爺,說:看孩子那麼小怪可憐的,再說,你們抓他抓錯了,他在俺們村是有名的「缺心眼」,傻漢一個,怎麼會是地下黨?那鬼子摸著白花花的大洋眉開眼笑,看著一旁直哭不止的孩子,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竟然爽快地答應放行走人了。謝天謝地!總算是逃此一劫啊。
說起這一幕,至今媽媽還精神緊致耿耿於懷呢。可不是嘛,要是當時鬼子發瘋把我姥爺連同我姥姥、媽媽一塊崩了,那可就沒有我今天的小命了,您也就聽不到這個抗戰故事了,嘿嘿!
……
戰爭年代早已遠去,幾十年的光陰瞬間劃過。在和平和諧和睦和美生活的今天,姥姥有幸享受到了這幸福的數年餘生。
打我姥爺過世那會兒,我姥姥就從山東老家「移民」到我媽媽家了。剛來那會兒,嘿!別提了,土的很。頭後挽著簪;腳上布鞋穿;身著搭襟襖;疊襠褲直扇,手裡還拄著一根彎曲的「打狗棒」……
如今我姥姥那可是今非昔比了,草坪頭,發膠固;精品衣,流行褲;臉上架著一幅質地精良的水晶太陽鏡……嗨!整個一風度氣傲慈祥和善的老人家。環境好了;生活好了;心情更好了,瞧我姥姥那氣色,臉頰白裡透紅,噌噌放光哩。照張像捎老家去,我舅父舅母看了驚奇的不得了哎:「莫不是咱媽吃了長生不老青春散吧?怎麼搞的,看這照片,她老人家該管我們叫媽了!」
……
我姥姥最喜歡看電視了,特有癮,什麼新聞啊、電視劇、童話片啦,就連廣告她也覺得新奇好看,按她的話:「俺看不懂看個熱鬧唄,沒熱鬧,那就看漂亮大姑娘俊俏小媳婦唄」。別說,您若和她老人家一起看電視,包您有格外的收穫,包您開心快樂。怎講?我姥姥看電視她可不閒著,稱得上是一位出色的講解員。
那晚,電視一開,新聞裡轉播中央****人接見外國來賓首腦。晴空碧雲,機場上空各國的國旗迎風飄揚,陸海空三軍儀仗隊立正敬禮接受檢閱。這時,我姥姥說上了:「你都說哈,誰有那麼大武藝,把個被單(國旗)都掛那麼老高,花都不一樣怪好看的;喔,看太陽把那些孩子(指三軍儀仗隊官兵)曬得,抗不了都打上眼罩了(她把敬禮說是晃眼)可心疼是人了」。可笑的「解說」中,也許是她老人家似懂非懂的領悟猜測;也許是她老人家有意無意的調侃幽默。
換頻道了,文藝台播出了一對男女生二重唱,一個高音;一個低音,唱的音色甜美****奔放。我姥姥在一旁又說上了:「你都說哈,現在這些人就想出風頭,就這麼兩個人都唱不一塊兒,真是的」。啪!又換頻道了。
這回兒,新聞台正播國家****人出訪歐洲國家,正吃西餐呢。一手刀;一手叉的,吃一點;切一點的,她又急了:「哪看把他們給浪的,那大魚大肉,想吃就吃唄,沒有牙嗎?還得用刀一點一點切完再吃,費不費勁啊?那麵包我沒有牙都能把它泯肚裡,哪看他們,一刀一刀還抹大醬,急死活人,不看了」。啪!又換了。
這是電視劇頻道,正刮「韓」風,熱播愛情劇,一對情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熱烈狂吻。她老人家又煩了:「你都說哈,現在這些年青人都不要臉了,大白的天,這老婆漢子就粘在一塊那麼啃,不怕人笑話啊,嘴對嘴的,多髒啊,啊呸!」……
類似這樣充滿表情連帶精彩的電視「解說」,我們有福耳聞目享,身處「現場」,常常會樂的眼淚放飛;身子放躺,其歡盡釋;其樂盡揚啊。
怎麼樣?您若是覺得悶了,哪天我帶您去見見我姥姥?讓她給您開開心;解解悶;提提神;拔拔氣?不過,您可千萬別客氣啊,太多的禮物就不用帶了,用小貨拉它一車就行!呵呵!
不和您說了,我得陪我姥姥看電視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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