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過早地發現自己的文學天賦,就像我沒在意自己的年齡在歲月中遞長。直到有一天,爸媽說我長大了,我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成熟了,就像老黃說我很有天賦,我便一下子寫出許多好文章一樣。
我不是一個好學生,也並非一個壞學生,只能算是個不好也不壞的學生。換言之就像作業本上對也不是錯也不是的半對符號,或者再通俗點就好比一篇文章的過渡句或過渡段,我呢,則起到了一個承上啟下的作用。班內像我一樣的人為數不少,不為班內貢獻重大的破壞性,但做些小動作,或作弄一個別人,已經習以為常。總之,不搞出什麼大亂子,就是小亂子不斷。
初一時,體育老師姓黃,不是班主任,所以我們就沒必要按規矩出牌。張山來了,就叫張老師;李四來了,就非得叫李老師。而我們幾個就很別出新栽,私下商榷,最後一致舉手通過,叫他老黃。老黃,這個稱呼感覺好玩極了,私下裡,我們幾個便歡快地叫開了。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個秘密的稱號很快被人發攪,便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結果還一度傳到了老黃的耳朵裡。老黃給我們的直觀印象是有些許幽默的。所以,當他心平氣和地詢問大伙誰給他起“老黃”這個名子時,讓我覺得他不像是要刻意找到原凶而適機報復的心理,更像是要特別感謝誰有一副創意的頭腦給他起這個創意的名子。當時,老黃的這種處事舉措,讓我等佩服之至。
初二分班的時候,老黃搖身一變,鬼使神差地成了我們的班主任。班主任一般教語文,老黃也教語文,並且第一堂課就佈置千字習作,名為《我的老師》。
攤開乾乾淨淨的方格紙,我猶猶豫豫的思量久久未能動筆,提寫半字。不知老黃何時踱到身旁,用並排彎曲的食指和中指在方格紙上輕敲了兩下,但並未耳語。我懂,迅速動筆作出欲寫的姿式。老黃見壯,才無聲走開。
其實,不是我不想寫,是怕寫了也白寫。記得初一時,我把洋洋酒酒的得意之作交上去,結果得老師批語一句:你這篇文章是抄的吧?收到本子過目一望,令我泣笑皆非,喜憂參半;喜的是自我筆下之作居然被抬舉為抄襲,這已經從側面地把我誇了。憂的是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接連幾次亦如此,我便打消了再次寫作的念頭。如今已“改朝換代”,我不知老黃是否算得明君,姑且顯露一下山水,試它一試。
世界上有些事總是發生的莫名其妙,正當我本對上交之作不抱任何幻想之時,事情偏就出乎意料。當我的作文被辦公室各個老師欣賞,繼而又在班內被當成範文品讀。當時的心別提有多高興了,簡直有種發狂的感覺。特別是課下幾個漂亮的女生爭著搶著要看我的作文,還一個勁地誇我文采好,那種飄飄然的感覺,瞬間變得身輕如燕,估計跳樓都可能順風飛走。
很快,我便發現自己已經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了老黃,不僅僅是他挖掘出我文章的潛力,更重要的是他博學多才的知識涵養和教書育人的獨特方式,再加上他本人的和藹可親,我便肯定的認為他是明君,而我則甘為臣民也歡喜。
初二的一年,我像收穫了人生的黃金一樣感到它的彌足珍貴,以及來之不易。是老黃,教會了我們讀懂了蘇軾那“大江東去,浪淘盡“的豪邁,毛澤東那”成吉思汗彎弓射大雕“的雄壯,李清照那”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的溫婉。因此,我得獎了,當全校第一名的優秀作品在領獎台上通過高音喇叭迴盪在整個校園時,那就是出自我的筆下。我開心嗎?但我並不開心,包括全班同學,因為翌年的初三,老黃調任陞遷了,是我們用眼淚歡送的。
老黃走了,但我並沒有停止手中的筆,而是更加賣力地寫,直到它變成鉛印。感謝老黃,感謝他的賞識和激勵,給了我一個文學夢的追求,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便改口,老黃不再是老黃,是我永遠尊敬的黃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