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一抹般,破敗,染紅了他的劍。遠處的山岡是無際的草莽,身後的烏江洶湧地咆哮著——那是為江畔這昔日的霸王的死而扼腕,是對虞姬項上綻放著的血色玫瑰的怒吼,是為垓下的這八百名突圍失利的江東子弟的屍首哭泣……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痕,這似乎是俠客一行突圍的專利--面對千夫所指,文王忍辱,勾踐含垢,重耳外逃,而孔明則深入他吳郡之內,舌戰群儒;關公釋嫌,林聰妥協,燕王裝癡,但嵇康卻依舊自個兒打鐵,沖耳不聞……突圍,誠然不同人的方法迥異,但他們都已然成功。
烏江一如既往的流淌在那片土地上,靜靜地。但曾幾何時的咆哮仍不絕於耳--霸王你如關中,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一役突圍成功,名聲大噪,冠於諸侯,而又力拔山兮,九戰九捷,你是何等的精神——然此時,漢軍重圍,四面楚歌,你與虞姬對飲三盅,遂與百八將士突圍而去,烏江江畔,戰鼓齊擂,劍拔弩張,留下的是一個不肯過江的英魂。
霸王啊,虧你雄才偉略戎馬一生,試問同一個伎倆怎能不審時奪度而就輕率地用第二次呢?
遙想當年,大王新政,“橫則秦帝,縱則楚王”,然諂媚之風四起,朝野上下妖孽橫行,三閭大夫遭彈劾,緊隨其後的是“國亡了!”,於是大夫也懷揣著《九沙》、《天問》,高歌“世人皆醉兮我獨醒,舉世渾濁兮我獨清”,緩緩地步入了汨羅河……後世的在這汨羅河上賽龍舟的人們記得的是一個忠貞的名兒!
歷史的重心再次轉移,在那三個烏台挑起的詩案裡,東坡先生被長途解押,由湖州至汴梁,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很多,生怕株連了親朋好友,在長江邊上學屈原投江不成,又在太湖投湖,所幸的是自殺未遂,殊不知突圍之後的將是一種耀眼的成熟,而江河湖海所將淹沒的是一大截特別明麗的中華文明啊!
為何同為大師,被時代的小人們重重圍住,所將突圍的方式會相差如此之遠呢?
歷史告訴我們,社會總是在迂迴中前進,生活告訴我們,人生總是在艱難中成長。每個人都會有需要突圍的時候,故伎重演抑或是生搬硬套都將孕育著失敗,只有尋得本質、伺機而動方可找到出路--突圍是需要方法的,不同情況的方法不同,不同人的方法不同。
淡淡的雲,淡淡的夢,淡淡的昏昏沉沉;淡淡的雨,淡淡的淚,淡淡的年年歲歲。
淡淡的生活告訴自己,
所有的年輕必將成長!
所有的悲傷必將得到撫慰!
所有的重圍必將被突破!